不甘挣扎惹帝怒,
圣心一定有家落。
……
天下书院门前,正在周围驻足吃瓜的百姓们,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平日里,地位尊贵的世家贵族子弟,此时都被一个个士兵按在地上摩擦,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你们……嗷……你们怎么可以……嗷……”
“打人了啊……嗷……”
“不要打我啊……我错了……”
“不要打不要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那些国子监的公子哥们,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做挨打,一个个抱头鼠窜,痛声哀嚎。
正在观察情况的蔡诠,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在受到士兵的毒打,心中更是怒气冲天。
“这……这林枫竟然纵兵伤人!”
“我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他林枫一本!”
“简直没有王法了!”
蔡诠心里清楚他现在冲上去,是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反倒会落入林枫的口舌。
他也只好让下人准备马车,前往皇宫找魏帝评理。
只有先到皇帝面前,才好说出自己的一番说辞,制人还需先人一步才是。
“来人,备马车,去皇宫。”
“好的老爷。”
天下书院隐藏的几名京厂厂卫,看到好多世家子弟,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不似人样。
他们就在暗自商讨着:“要不要阻止他们……”
“你傻呀,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卫天下书院。”
“他们这些人是来破坏陛下的书院的。”
“现在正好有林世子,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我去禀报厂公。”
其他人闻言也点了点头,道:“也好。”
书院前,林枫上前几步,站到那群国子监学生的面前,就对着他们高声喊道:
“将读书当做你们私有之物,当做官途亨通的敲门砖,当做加官进爵的凭仗,那你们就错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今天来这里破坏天下书院的开办,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在害怕吗?”
“害怕天下人会超过你们!”
在地上哀嚎连连的学生,都停止了声音,脸色难看(本来就已经难看了)地盯着林枫。
没错,林枫就是要把他们的遮羞布撕下来。
唯有如此,才能借这般机会,打开禁锢百姓们数百年来的思想枷锁,才有人会奋发读书。
“诸位,可知道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功名?”
“还是为了财富?”
“亦或者为了权倾朝野的一日?”
林枫转过身来看向后面的那些儒学大家,见到他们也在渐渐地沉思了起来。
但是这些人的信念,林枫还是相信的,否则凭借他们的出身和能力,何尝不能再朝中做官。
何尝不能凭借自己的名望掌握一方。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林枫屏气凝神之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脸上的表情都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此时,林枫便念出了前世的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所读的知识,所学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儒家的大同之理念,为百姓谋太平吗?”
“却不是如尔等一般,是为了高人一等,恃才傲物。”
“都是舞文弄墨的废物,不思为民谋利,只为自己着想的小人,我羞于尔等为伍!”
居高临下,俯视宵小,林枫说完这番后,在场不少国子监的学生眼中纷纷目光闪烁。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凝滞了一般。
“好!”
“说得好!”
张庭安热切地喊声,打破了寂静,所有的儒学大家都想看到宝贝一样,盯着林枫。
他刚刚说的那四句话,足以记入儒家经典,
百年难得出经典,是现如今儒家的尴尬境地,就是这数百年来,从未出一位惊才艳艳之人。
可是,现在这样的人,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不让他们激动?
怎么不让他们兴奋?
怎么不让他们热切?
很快,林枫见到身后的目光,让他有些待不下去了,就赶紧转身拂袖跑进了书院里。
不少老者见状,纷纷大喊:“给老夫追上去!”
“可不能让他跑了!”
“老夫的学生呢,快把他给我抓住!”
“把他抓回去做儒子!”
天下书院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看得张庭安心里是暗自戏笑,还有无奈。
谁可曾想到,昔日的纨绔子,如今的惊才子。
与此同时,蔡诠也来到了皇帝的乾坤殿。
只见他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还请为老臣做主啊……”
“这不是蔡卿吗?快请起来。”
“赵要,赐座。”
赵要听见萧鸿祯的话,就走过去扶起了蔡诠,顺带将手中的小椅子放在他的身后。
蔡诠坐下后,就拱手道:“陛下,这镇南王世子林枫真的是太嚣张了,竟敢纵兵伤人。”
萧鸿祯一下子就知道了蔡诠的来意,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道冷冷的嘲讽之意。
早在一刻钟前,京厂就传来了消息。
天下书院门前发生的一切,萧鸿祯早就了然于心,此时这老家伙前来,肯定是想恶人先告状。
一时间,萧鸿祯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冷意。
蔡诠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汗毛直立的感觉,可他急着控告林枫,却也没有过多的深思。
“陛下啊……”
“您要为国子监的学生们做主啊……”
“这林枫简直是胆大妄为!”
还没等萧鸿祯询问,蔡诠就当场哭诉了起来,甚至夸张到演出了泪沾襟的画面。
若是萧鸿祯不知道情况之下,还真就掉进了这老狐狸的陷阱里,打自己的脸。
一想到这里,萧鸿祯的脸色恢复又到了冷漠的状态,语气淡然地问道:
“蔡诠,你有何委屈,以至于此啊?”
蔡诠红着眼恨恨道:“启禀陛下,林枫霸道蛮横,竟然在书院前纵兵行凶。”
“他竟然当街下令,殴打国子监的栋梁学子,这样我大魏王法何在啊……”
“大魏颜面何存啊……”
那声声凄凉,句句委屈,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负,以至于他现在如此这般哀嚎。
一旁赵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就不由吐槽,若非知道原委,还真让你把咱家给骗了。
就在这时,有太监来报,宰相张庭安求见。
“微臣参见陛下,臣有要事上报。”张庭安径直走到乾坤殿中拱手高声道。
他甚至都没有跟蔡诠打招呼,几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刚一进门,张庭安就看到了正在擦泪的蔡诠,又想起了刚刚在书院闹事的蔡旭。
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蔡家父子在捣鬼,便就直接不甩这蔡诠的面子。
“庭安,你来的正好,你可知刚刚书院之事?”萧鸿祯略有深意地问道。
张庭安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便转身指向蔡诠,一脸怒容地看着他,大声呵斥道:
“蔡诠,你怎么教的儿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带人在天下书院招生之日,大闹书院,致使无法正常招生。”
“你这好儿子,坏陛下良策,该当何罪!”
不用想的,张庭安判断蔡诠估计早就告了御状,但是他刚刚压根就没在这里。
现在正好也给他来个恶人先告状。
身为天下书院的副院长,还没开学呢就被人给搅黄了,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忍不下去的。
“林世子,也是为了维持秩序出的手。”
“谁让这蔡旭这么没有礼数。”
“难道真的如民间俗语所言……”
“有娘生,没爹教!”
张庭安这番指桑骂槐之语,将蔡诠气得脸色紫红,双目布满红丝瞪大地盯着他。
显然是被他给气到无法自己。
但他随即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又继续擦着泪说道:“就算是有再大的理由,也不能纵兵行凶啊。”
“再怎么说,也得按照法律,交给京兆府处理。”
(京兆府尹:听我说,谢谢你……)
“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我大魏的栋梁之材,竟然是被这帮目无法纪的……”
张庭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阻止道:“慢着!”
“我说蔡诠蔡大人啊,你还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是非都能这么搬弄了?”
“就那帮歪瓜裂枣还算是栋梁之材?”
“你怎么不让陛下把我这宰相给撤了,然后给他们现在就封王拜相呢?”
不得不说的是,跟林枫走得近了,张庭安的语气也渐渐朝着他的方向在发展。
但是这一套话术,却是够气人,说出来也够爽。
张庭安都在暗自想着,过几天得再跟林枫学两招,他可不想再被人气到了。
做个气人的人,就是不错的选择。
(林枫:玛德,这是个来抢生意的。)
蔡诠见张庭安在场已经无法演戏,就直接跪倒在地上,语气严厉肃穆了起来。
“陛下!”
“国子监学生冲击天下书院不假,理应受到惩罚。”
“可那林枫私自动用镇甲军……”
“难道这件事是一件小事不成?”
张庭安听到蔡诠另辟蹊径,说出来的竟是诛心之论,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幽光。
就连萧鸿祯闻言,亦是眼露冷芒。
林枫之所以能调动镇甲军,完全是因为他的手令,可这蔡诠却假装不知来倒逼他。
若是萧鸿祯解释林枫的行为是他准许的,就会落入蔡诠的这个阳谋陷阱中。
“蔡家,没必要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