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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兄弟这是第一次和连横交手,往日里并肩作战,虽然知道连横极为厉害,但切身感受,才知道他有多么的恐怖。

想到自己兄弟三人也算的上悍勇无双,尤其是合击之术,配合默契、运转如意,不久前,连号称沙场宿将的马玩、马亮兄弟都难以招架。

此时,面对连横,竟变的畏首畏尾。

郭振起初还想着留手,此时,即便自己三兄弟全力施为,也无法抵挡连横前进的脚步。

鬼头刀现,伏刑也加入了进来,连横此时被杀气冲昏了头脑,劝肯定是劝不住的,只能拖,拖到他精疲力尽。

伏刑的鬼头刀如鬼如魅,出手刁钻,郭氏三兄弟的双面大斧,每一次击出都是饿狼咆哮,迅猛无匹。

四个人紧紧的将连横围在中间,想尽办法,也决不能再让他前进。

薛映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此时,他一脸的迷茫,记忆里他是站在御奴城头的,怎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黑的天、白的地,这是哪里?

“顾,顾先生?”薛映摇晃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茫然的看着顾诚。

“快,快拦住连大哥。”见薛映醒来,顾诚已经顾不上多做询问,只是忙不迭的催促着。

“别愣着了,连大哥要回御奴城,先把他拦下来再说。”顾诚再一次催促着。

此时在场众人,隋唐昏迷、任原昏迷,自己和尹玉手无缚鸡之力,杨麒根本就插不上手。

一时之间顾诚心乱如麻。

薛映加入了,尽管还没有完全缓过神,但听顾诚的已经成了习惯,先把人拦下再说。

不得不说,连横实在太过强悍了。

合五人之力,才勉强让连横停了下来,但想要短时间拿下恐怕是没可能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先把人围住啊!”眼见薛映加入,都无法控制住连横,顾诚再一次大声喊道。

这一次是对着跟随连横出城的那些骑兵说的。

跟随连横归来的骑兵约莫还有六七十骑,有些人身上甚至还带着血,显然,之前也经历过了厮杀。

骑兵们没有犹豫,而是缓缓围了上来,呈扇形封锁了连横向着御奴城方向的所有道路。

该做的都做了,刚才的复述和嘶喊仿佛抽走了顾诚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身子一晃就向着地面软了下去。

幸好,身后尹玉和杨麒稳稳的扶住了他。

场面陷入了僵持,广袤的草原上,数十骑兵静立着,场上几人以极快的速度交锋着。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连横依旧勇猛,手中龙纹镏金戈上挑薛映的镰刀、下挡伏刑的鬼头刀,中间横扫郭氏兄弟的大斧和狼面盾。

看着场中几人你来我往,围在周边的骑兵脸上皆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连横,当得起盖世无双。

整整半个时辰,连横的龙纹镏金戈终于慢了下来。

“连横,董平已经陷在了城里,难道你也要弃兄弟们而去吗?”顾诚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一次响起。

他好不甘心呐!

已经失去了董平,他不想再失去连横。

龙纹镏金戈戛然而止。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醒了,也许是顾诚的话真正的触动了连横。

他,终于停了下来。

“呼!”郭氏三兄弟和薛映、伏刑也停下了手中的兵器,重重的吐了口气,众人相顾骇然,连横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伏刑原身刽子手,刀法精良,刁钻狠辣;薛映猎户出身,敏捷灵活,两把镰刀舞的是密不透风;郭氏兄弟更是破阵袭营的一把好手,可惜,面对连横众人联手都不能伤其分毫。

随着众人相继停了下来,整个场面也渐渐静了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在天地间回荡。

“走吧,风雪越来越大,我们这样暴露在旷野上实在太过危险,无论镇北军还是昆仑人的残军都能轻易吃掉我们,先找个背雪的山脚在从长计议。”连横深沉果决的眸子里带着怆然,沉声说道。

此时他的声音依旧雄浑,却多了几分悲凉和失落。

听到连横说话了,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显然,连横的情绪平复下来了。

顾诚嘴动了动,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杨麒和尹玉的搀扶下,爬到马背上,其他人也都纷纷翻身上马,连横自己则是背起了隋唐,拽过罩袍的一角紧紧绑在自己的腰上。

此时夜色更深了,而地也更白了,北疆的雪下的很快,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没过了马蹄,一行人向西折返,奔着阴山山脉而去。

很快,新雪覆旧雪,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足迹,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驾!驾!驾!”

良久,从方才连横归来的方向上又奔来一队骑兵,马蹄踏雪,在风中高高扬起,如云如雾,骑兵所到之处,让刚刚本已恢复的天地又开始狂乱起来。

看阵势,这一次来的骑兵更多,以至于广袤的草原都显得拥挤起来。

“镇北!”“望月!”“薛!”

当巨大的军旗从雪中露出,骑兵的前锋,已经从连横等人刚刚停留过的位置跃马而过。

原来,是与连横一同出城的薛延伯归来了。

“军主,风雪太大,我们实在无法追踪到连横的足迹。”当先两人一个是薛延伯,一个是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说话的是那个中年人。

“咳咳咳!”薛延伯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用手不着痕迹的擦去嘴角的血迹。

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啊,少将军当日曾赞他为御奴城第一悍将,我和程殇都当是夸耀之词,谁知竟真的如此厉害,万军从中来去自如,不但伤了我,还折了秦艺。”

“那现在......”身边将领模样的中年人,话没有说完,显然,是在征询薛延伯的意见。

“回城,想来以少将军的智谋,城内的布局应该已经完成,只剩一个连横孤掌难鸣,跑了也就跑了。”薛延伯恨恨的说完,便带着军队向着御奴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显然,他高估了月东来,也低估了死军的战斗力。

如果他知道月东来的布局没能实现,该是作何感想?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望月军不仅仅是折了秦艺,还折了马玩和马亮,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三个师帅,一战而没,恐怕是他望月军近十年以来最大的损失,他这望月军主届时又将如何自处?

此刻的薛延伯尚不自知。

风雪越来越大,似乎想要将这人间的一切统统埋葬,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它见证了这一夜的厮杀。

而这一夜的厮杀也从薛延伯回城的这一刻开始落下了帷幕。

只是,这一夜的厮杀里到底谁输谁赢?

谁又笑到最后呢?

恐怕没有吧!

说到底,今夜不过是个两败俱伤。

一场场厮杀,有人要秉持自己的公道,有人要守护自家的基业。

拼到最后,却是每个人都收起爪牙,缩在自己的窝里,舔舐着各自的伤口,月东来如是、董安如是、薛延伯如是,连横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