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淡去,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洒落在普列斯城的街道上,让人得以看清地面上的事物。
安德烈的十字镐停留在明五的额头上,四周横七竖八躺着一堆黑衣人的尸体,有些还是全尸,有些则缺胳膊少腿的。
明五看着面前的安德烈,咧开嘴笑了,“泽十一,你真的觉得你能永远逃下去么?”镐头的鲜血滴落,顺着明五的额头滑落。
安德烈看了明五一眼,收回了十字镐,“滚,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明五站起身,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身子的安德烈,“泽十一,神教需要。。。”
安德烈打断了明五的感情牌,“滚,我不说第二遍。”矮人手里的十字镐沾满了鲜血和一些不明人体组织,鲜血顺着镐头向下滴落。
明五深深地看了安德烈一眼,转身消失在阴影中。而等到明五消失的下一刻,在附近的治安官才姗姗来迟,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满身鲜血的安德烈,有些迟疑不定。
“来的可真慢。”安德烈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而后对着面前的治安官继续说着,“我会离开普列斯城的,告诉你的上级让他别瞎琢磨。”
一群治安官在这里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德烈慢慢走回他自己的小屋里面,收拾着行李。而治安官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打扫起现场来。
现在是半夜,街上没有行人,必须得赶在天亮之前把现场收拾完毕,避免引起恐慌。
普列斯城的上层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们都打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惹了哪边都难受,还不如当个中立Npc,你们打你们的,好好打,慢慢打,我不参加。
安德烈收拾完毕行李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把大部分家当都抛弃了,毕竟一个人带不了太多东西,他只带了自己的十字镐,一些重要书籍,还有一些钱财。
他必须离开普列斯城,神教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而安德烈作为神教曾经的大祭司之一,自然知道这个听起来比较没创意,实际上天天搞什么大的要来了的组织是个什么德行。
安德烈十年前以假死的把戏从里面脱身,但再完美的骗局也会有被察觉的一天,能够瞒天过海十年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安德烈也不奢求更多,但他现在必须找到另一个藏身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还是会被发现,然后神教又会派人来把自己绑回去,但安德烈也没有办法。他倒是想冲进去和人爆了一了百了,问题是爆不了。
安德烈之前在神教里算是掌权人之一,负责方面则是对过去的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上古遗迹来。可别觉得这是什么瞎胡弄人的,考古实现进步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过去上万年的历史虽然大部分被埋没了,但总有一些残留下来等着重见天日。
而神教则真的挖出来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这也让他们一举变成了最大的邪教。他们找到了一处大约是三万年前的地下建筑物,这里的法阵保存完好,各种设备也没有遭到什么大的破坏。
当安德烈的人在这里探索完毕后,发现这里实际上是某个古国针对灵魂的研究基地,他们已经从神明手里窃取了部分权力,正在逐步掌握自身的灵魂,并且想要以此为基础,实现永生。
他们几乎成功了,或者说已经成功了,但没来得及大面积应用,一场大规模的传染病就席卷了他们的帝国,哪怕是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研究设施的人也通通染病。灵魂是不灭了,肉体还得吃喝拉撒呢,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完成永生的人,统统被这场传染病送去投胎了。
而等他们的灵魂到了冥界,神明自然有办法将这些被窃取的权力再度收回。
神教则用了三年时间继承了这个设施的技术,并且用残余的法阵完成了对大祭司们的永生,或者说部分永生。所有大祭司的肉体和灵魂高度绑定了,他们的灵魂不再参与这个世界的投胎转世,若是意外身亡,就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与之对应的,年龄的增长则在他们的身上停滞了,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并不免疫疾病),他们可以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安德烈也是受益人之一。作为大祭司的他,享受了永生之后原本应该更加卖力地为神教添砖加瓦,但随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安德烈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和神教的口号一样,是在让世界进步。
安德烈作为负责考古的大祭司,神教所有的考古活动自然都要经过他的批准。在一次次读作考古实为盗墓的挖掘中,安德烈发现这些古迹的特点并不相同。
虽然无法测定具体的年限,但安德烈还是通过一些特征粗略地判断了古迹的时间,他发现不同时间的古迹发达程度居然不是呈现规律性的。
也就是说,有可能两万年前的古迹会比一万年前的更发达,但是三万年前的又比前两者更加落后。
他开始比较各个古迹的建筑风格,遗留下来的文字,物件;发现事情居然和所有人猜想的完全不同。这个世界并不是主流学术观念猜想的那样:曾经有个上古文明衰落了,人类和矮人以及其他物种后来居上。
而是所有物种都一直存在!那些所谓的衰落的上古文明就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在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发展,毁灭,然后从头开始继续发展。安德烈对此完全不能接受,如果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的话,那自己这么多年在神教里面忙来忙去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抛弃了一切只为了那个看似虚无缥缈的目标,但现在历史告诉他那个目标就是毁灭。
安德烈把这个发现给神教其他大祭司说,但所有人都是觉得安德烈想多了,只要大力发展,就一定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
安德烈觉得神教是在自取灭亡,顺便在加速整个世界的重开。观念崩塌的安德烈利用一次考古事故假死脱身,他放弃了神教里德高望重的泽十一,捡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安德烈。
神教自然不会放任这么一个高端人才流失,在发现安德烈是假死脱身后,立马派出了人前来追捕,原本想的是话疗一下把安德烈劝回来,结果没成功。于是便有了上述的那一幕。
安德烈再次一个人踏上了旅途,只不过这次和十年前不同,他原本死寂的内心里多了一点希望。
如果历史是个圆圈,会一直不断地重复,而根据一些记载布洛克又是这个圆圈里的一环。三年前安德烈捡到戈巫之后便有了一个十分激进的想法:布洛克是造成历史循环的一个节点,如果自己将布洛克转化为文明前进的动力,那能不能冲破几万年以来都未能打破的牢笼呢?
于是便有了戈巫。并不完全是因为当初司马乐卖萌给安德烈萌化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安德烈想通了。
安德烈发现了继续前进的希望,但也不会再回神教里了。他太明白神教的作风了,为了进步可以不择手段,竭泽而渔的。神教上上下下的人都坚信一个观点,那就是哪怕这个世界的生命死绝了90%,灰飞烟灭不能再投胎的那种;只要还有10%活了下来,完成了进步,结果便是大成功。
这种想法以前安德烈会点头,但在经过十年的大隐隐于市生涯之后,他对此表示怀疑。
没有大多数人的进步,真的叫进步么?
安德烈一个人走在大路上,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骑马的黑袍法师,“五国联盟调查局,这位矮人大叔,还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安德烈没有看身边的法师,只是继续向前走着,开口说:“你又是哪边的人?维稳会?还是同甘共苦协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黑袍法师摇头,“都不是,我只是五国联盟调查局的。”
安德烈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黑袍法师,语气里带着一些戏弄,“哦?能走到那种地步却没有选择阵营?你真以为我会信?”
黑袍法师也懒得辩解什么,这种东西自己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别人怎么认为,“信不信由你,但眼下还希望你配合我的调查。放心,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安德烈继续埋头赶路,同时问着法师:“你是为了谁在问?”
“我自己,不行么?”黑袍法师微笑地看着下方的矮人。
安德烈回头,和法师的目光接触,他希望从对方的双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来,但很可惜,法师的双眸清澈,没有任何波动。
“一个人知道太多是会身后中八箭自杀的。”安德烈好心提醒对方,更多原因是安德烈懒得费那么多口水和对方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我了解到一切之前,我不会死。”法师对此十分自信,也对自己的目的十分坚定。
“好好好,帮我找匹马来,如果有马车就更好了。找来了我就说。”安德烈露出笑容,既然这个法师这么想知道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趁机薅点羊毛。
“没问题。”法师点头,只要安德烈肯说就行,提条件很正常,这些信息对法师来说价值很大,远超过一架马车。
就在安德烈巴拉巴拉给黑袍法师讲述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罗特也正在和戈巫讨论着猎团据点落在哪里比较好。
罗特是认为直接就在村子旁边开工就好了,而戈巫认为应该更加靠近那个天然港口一点。
双方没有争执不下,罗特在说了两次修在村子旁边的好处,却被戈巫一一推翻后,猎团的新据点就确定在了天然港口和渔村旁边的一处空地上。三者连线起来的话还会发现是一个很奇怪的三角形。
猎团成员们也都把行李什么的从大船上卸了下来,在给船队额外一笔补偿作为损坏赔偿之后,双方还算愉快地告别了。
新据点的选地需要什么标准呢?首先需要一个水源,干净的河流或者打井都可以,不过这里就靠近河流,这个自然被满足了。其二就是地质不应该太软,否则一些建筑修建的时候会发生事故,这也就是为什么选地距离天然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缘故。
然后就是要有一定的地势地形,有可以被开垦的荒地,如果附近有矿产那就更爽了。当然,上述完全是罗特在做白日梦。
地势地形这里确实是有,但是只有一点点,不能有多了。能开垦的荒地?你要不要猜猜渔村为什么叫渔村?矿产那更是白日做梦。
罗特对戈巫选址的目光表示不行,而戈巫说选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很开阔,能修需要大占地面积的平房建筑。这样才能让不止一头龙能在这里住下,而不是跑外面去天为被地为床。
说到这里,罗特又开始有些猴急了,问着戈巫什么时候那四头龙会到,自己好狠狠开展业务。猎团是有魔法通信设备的,虽然话费很贵,但在关于龙的委托上面,话费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必要开支罢了。
而且现在罗特知道的就有不少财大气粗的贵族王室急需一头龙来救急,救什么急罗特才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救一次就是金灿灿的钱币被大风刮入自己的口袋。
虽然已经靠上了戈巫这座龙体金山,但是金山万一对自己不满意跑了怎么办?还是得自己展现出能力来才是最稳妥的!
就在猎团成员和被工钱打动的村民们在工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戈巫自然是在一旁摸鱼了。
哪里有大老板亲自下地干活的?而且他也确实对建筑一窍不通,到时候进去龙尾一甩,修好的也变成没修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