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渔冷笑着问:“你要来帮我管公司?我倒是不知道艾草大小姐起了管公司的心思——也不知道大小姐在之前半年里,都在忙活些什么!从来没在公司见到你的人影!”
“哦,今天还是艾草大小姐第一次来公司吧?”尖锐的话语从岑渔口中流出,成了她握在手中攻击旧友的矛,“需不需要我为大小姐雇个向导,免得您迷路啊?”
艾草闭着嘴摇头。
她看出岑渔现在的状态不大好,因此没什么激化矛盾的想法。
但岑渔仍不放过她。她仗着艾草现在不反驳,便继续占据道德高地:“我们艾草大小姐这么心疼员工——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入职的员工呢,原来都是些连第一次面试都没通过的人啊!”
“还真是人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怎么不见艾草大小姐把身上的钱分给她们,让她们能不用再来外面受气呢!”岑渔高高地扯起嘴角,露出了个夸张的笑,“原来只有嘴上说的好听,也不见你真的做什么啊。”
“我提高标准?”岑渔抬起手,指着那扇已经被关上的会议室门,说,“你从来都没有和那些喜欢男人的女人在一起呆过!但我呆过!我光是听着她们说她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都要疯了!”
“每天都在说她丈夫好,哪里好?”岑渔夸张地干呕了声,“说她丈夫不洗澡,不换袜子,连枕头巾上的油和口水都是一片黑!别的女人还在边上凑趣地笑呢——”
“她们已经不是单独的人,是奴隶了!你还要我怎么看重那群不是人的家伙?”岑渔冷笑着说,“给我当耗材,我都嫌她们吵得慌!”
“你这么慈悲,怎么不见菩萨走下来,请你去坐她的位置啊?”岑渔大笑着骂她,“原来是因为你喜欢她们所有人啊!不管是人还是鬼,你都喜欢!”
“假慈悲。”岑渔说。她表现出的情绪稳定了些,但她仍旧在生气:“你救不了任何一个人!我的做法才可以救下那些值得被救的!”
艾草小声地叹了口气。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劝她:“现在女主的状态不大好,你先让让她吧。”
艾草反问系统:“我还要继续让她?”
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退让。她能任岑渔骂出上面的话,已经是她看在她们之前的感情和岑兰的面子上了。她如今骂得愈发过分,艾草再忍不下去了。
艾草瞥了一眼岑兰。岑兰正单手松松拦着风案,笑吟吟地拿着茶杯饮茶。风案只坐在那里,放在会议桌面上的手臂死死地往下压,将这张结实的桌面压出了沉闷的吱呀响声。
艾草和岑兰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
岑兰那双漂亮的眼睛慢吞吞地眯起些,眼角展现出一些难以遮掩,她也不需要遮掩的皱纹。
她轻轻抬起些茶杯,笑着向艾草致意。
艾草知她得到了接下来的,一切行动的许可。
她看着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的岑渔,站起了身。
她比岑渔更高更壮。即便岑渔在同龄人中已经不算矮,但还是比艾草矮了将近二十公分。艾草坐着的时候,这段身高差还没那么明显,因此岑渔方才都骂得很痛快。
但艾草站起来后,岑渔便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艾草不用说些什么。只要她站在这里,她就是一座缓慢呼吸的,从沉睡状态逐渐复苏的火山。
岑渔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退让——在这件事上,她一点儿错都没有。
因此她再往前大跨步,仰着头死死抵住了艾草朝她铺来的沉闷气场。
艾草脖子上的吊坠微微发热,随后又平息了下去。
它在期待杀戮。
但艾草周围一个男人都没有,它便失望地再回到吊坠深处。
它知道艾草不会用它来杀哪个女人。
艾草平静地朝岑渔俯下身。她盯着岑渔的眼睛,平静地说:“请你收回你方才的那些话。”
岑渔冷声说:“我不会收回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艾草微笑了下,但笑意未曾到达眼底:“我需要为我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负责。你也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人,所以我需要对你负责——你可以指责我说出的话,但你不能从我的话语中推测我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指责那样的我。”
“我不需要你来负责,我也不认为我说的哪一句话有问题——”岑渔倨傲地将下巴抬得更高,“我对我自己负责。”
“好极了。”艾草直起身。她平静地将椅子拉开些,拿起了她的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温水。
风案轻声问:“客人……”
艾草弯了弯嘴角。她耸耸肩,将这杯凉水一饮而尽,将空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艾草说:“看来我们缘尽于此。”
岑渔皱起了眉。她语气不善地问:“你要干什么?”
艾草说:“虽然很遗憾,但是岑兰女士给我的初创公司投了五百万,让我去开一家小小的游戏公司。”
她慢吞吞地说:“当然了,也是全女性团队。”
岑渔的胸膛剧烈起伏:“你要背叛我!”
“别说的这么难听。”艾草笑着说,“我们从来就不是站在一条路上的,现在不过是我们要走的路分开了而已。我不会和你一起去开什么纯女性酒店——你当然也对我喜欢的东西没有了解。”
“游戏公司?”岑渔冷笑着讽刺,“祝你前途似锦啊,艾草大小姐。”
她对游戏公司不大了解,之前也从未考虑过那个方面。因此只憋出了这具硬邦邦的挑衅。
“也祝你前途似锦,岑渔大小姐。”艾草笑着回应了这句挑衅。
她在这半年的网络生活中,知道了网络游戏这一游戏形式。由于目前大多数程序工作人员都是女性,所以艾草决定从这个方向入手,尝试在岑兰给她的那处房子里开一家小公司。
艾草和岑兰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不同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岑渔,艾草本身拥有的钱就足够她开一家小公司。但她仍旧给岑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并且限制了自己那部分的资金投入。
艾草微笑着看着咬着牙的岑渔。岑渔看起来还在困惑和生气,但她现在不会给岑渔那么多时间来思考——
艾草绕过僵在那里的岑渔,平静地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直到会议室的大门再度关上,岑渔才仿佛惊醒了般,茫然地坐在了她的椅子上。
岑渔问:“……我干了什么?”
岑兰微笑着说:“艾草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了。”
岑渔茫然地抬头看向她的妈妈。她问:“……这是妈安排的吗?”
她试图找回一点现实的真实感。
岑兰只是微笑着,平静而残忍地说:“小鱼,之后艾草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了。”
“你还能够招到你想要的那些职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