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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苑也是随口一问,“大妈您呢,一共有几个孩子?”

一时间,面馆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削皮的声音。

足足过了有十几秒后,关大妈才开口,可她的话却让周乔的鼻子一酸。

“两个,大儿子出国了,很少回来,女儿就早早的走了。”

“对不起。”

“唉,有时候仔细想想,你们说养儿养女干什么?这一个个的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跟你打……”

周乔知道,她其实更多的,指得应该是小女儿。

因为虽然儿子身在苏国,但至少他还活着,且又平平安安的,至于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关大妈忽然意识到气氛沉重了。

她赶紧咧嘴一笑,还反过来安慰对方,“你们俩甭这样,我没事,真的,她都死了七年了,我和你关大爷早就看开了。人各有命,也许她只是换个地方生活,保不齐比在这过得好呢。”

不得不说,老太太挺乐观。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刚刚的咧嘴一笑和自我催眠,又是那样的机械化。

梦萍听到这,也觉得心里头怪难受的。

“所以,关大爷是在你们俩身上,看到她女儿的影子了吧?”

“我想应该是吧,因为关大妈说,她闺女的性子也很闯荡。在八一年的时候,她非要一个人只身南下。

这些年南边到处都在拆拆建建,有一回台风刚过,路边待拆的三层老楼房掉下来一块板子,她为了救前边的小孩儿,自己扛上去砸了头,结果把命给丢了。”

富贵听了也挺感动的,连说这小孩儿命大命好。

周乔也点头,还说巧就巧在这孩子的家就是县城的。

当初他们一家三口之所以南下,也是因为听村里人说那边的工地挣得多。

结果钱没挣着,还连累别人丢了命,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回老家务农。

打那以后,两家人一直保持书信来往。

村里条件不好,所以都是每隔两三年,那对父母才会带孩子去一趟京城,看望关建山夫妇。

老关体谅他们的愧疚之心,在这七年的时间里,他也来过两次县城看望对方。

这次在广播里听说,雪灾严重,怕他们生活有困难,就专门从京城背了粮食、衣物亲自给他们送来。

对方想表示又没啥拿得出手的,老关就主动说关外的土豆好,快点回去正好给面馆留着炝拌土豆丝,感动得对方一家三口全都泣不成声。

然后,就到了火车站。

周乔和蒋苑只是两个普通的姑娘,起初并没有引起关建山的注意。

甚至隔壁在上演易拉罐骗局时,他都懒得下来瞧瞧热闹。

直到听见周乔对骗子们的分析时,让躺在上铺的关建山心口咯噔一沉。

他想起了去世七年的小女儿。

尤其周乔经常用“首先、其次,第一、第二”等方式来表达逻辑感,这让老关一时变得很恍惚,眼前浮现了女儿说话时的样子。

半晌,两滴泪珠顺着眼尾,打湿了他略微斑白的鬓角。

不过关建山很清醒,他知道即便再像,那也不是他女儿。

但是作为东道主,哪怕只是在面对两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该帮也还是要帮的。

梦萍和富贵都没想到,这一趟京城连来带去也不过才三四天,竟然带回来这么多事。

尤其是世家子弟老夫夫妻的经历,简直听得人心口直堵得慌。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富贵主动岔开了话题。

“嫂子,刚在出站口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啥事啊?”

“哦对,我是想问问你,从县城到京城,空去满回,往返一趟报价大概多少?”

“那得看给谁报了,要给蒋苑报的话就正常价呗,看你面子优惠点也行。要是你用车的话,基本路费往再上撩点儿就行,因为这里有司机的工钱。”

“直接说数,具体点。”

紧接着,富贵就开始各种计算。

距离就按1300公里整,他的车油耗大概在百公里15-25升,柴油0.51元\/升。

光油钱就要132块多,再加上一路的省界收费,单程费用至少也得160-180块钱以上。

“往返的话,就乘以二百,加上给司机的,嫂子你咋也得准备400块钱多,不然打不住!要是蒋苑的话,你至少得给我报七百万上,不然来回一趟三四天,挣少了难不成陪她玩儿了么。”

说真的,这个价格周乔完全可以接受。

因为哪怕再加上吃喝、住宿等开销,也不会导致进货成本上升多少。

毕竟量大啊,分摊到每一件上,也就微不足道了。

可在听富贵说,一趟车最少得有几万件之后,她又不得不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因为眼下以周乔的能力,她还推不动这么大这么沉地磨盘。

一方面是资金不足,另一方面是无处安置。

但这也不意味着白琢磨,至少她知道了满载七八吨的路费成本,大概需要多少。

听到周乔明确说放弃进城拉货以后,富贵就先回修车行忙去了。

可等他走了以后,她才想起忘了问他和任绮萱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谁知就在这时,人家任绮萱自己亲自来了。

这可是从对质那天以后,她第一次再登周家的门。

“上次我说得很清楚,后面的事我不插手了,你来找我也没用。”

“尹家把我给告了,正跟我打官司呢,法院的调解建议是让我花钱登报道歉。”

“那就知道呗,难道这钱你不该花么?”

“可富贵他二姐还闹到单位去了,现在厂里几个领导正研究着要开除我呢!”

“开除算轻的,没给你送进去蹲几年,你就偷着乐吧。”

两句话就把任绮萱给怼得无言以对。

她纳闷,曾经的周乔可是“五朵金花”当中,脾气最好,最重情谊的那个。

现在这是怎么了?

难怪朱琦说她变了,对谁都是一副铁面铁腕铁石心肠,看来还真是这样。

任绮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肚子里的那股邪火,开始质问对方。

“任绮萱,你有没有想过假设富贵那晚真的是自己独处,找不到人来证明清白,那他是要被判刑的。流氓罪啊,枪杀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