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特?”
半透明的幽灵声音抑扬顿挫地念着,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昏昏欲睡的气氛,哈利的头已经完全栽到课本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居然还没能醒过来。
“在中世纪,不会魔法的人(麻瓜)特别害怕魔法,却对魔法缺乏足够的认识……”
宾斯教授拖着他漫长的虚无缥缈的声线讲着中世纪焚烧女巫的魔法史。
“……偶尔,他们抓住一个真正的女巫或男巫,但焚烧对巫师是无用的……”
哈利的好兄弟罗恩半个身子都歪到了他的背上,鼾声随着宾斯教授的声调一起一伏。
坐在她旁边的温斯特眼皮子也耷拉了下去,像是要提前预演变成鸡类的阿尼玛格斯,头一点一点地,附和着那个享受凝火咒麻酥酥爽感的女巫。
“巫师只要施一个最基本的凝火咒,一边假装痛苦地尖叫,一边美美地享受那麻酥酥的快感。”
赫敏戳了一下温斯特,没有反应。
“醒醒温斯特。”赫敏拧了一下温斯特露出来的胳膊,但温斯特只是嘶了一声,把头抬了起来,又无力地向后仰去,鼻孔朝着天,仿佛面对着天花板他就能清醒了一样。
暖暖的阳光从玻璃透进来,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学生们都开始期待魁地奇赛当天的好天气了。
宾斯教授还在慢吞吞地吐字。
“……中世纪最有名的怪人温德林,她的事迹就是故意化装成各种样子,让人家把她抓住了四十七次……”
赫敏表情蹭的变得不善起来,她从挎包中摸出个姜黄色的小瓶往他鼻下一晃。
温斯特鼻翼微动,一股透心凉的感觉刹那从鼻尖穿透了全身。
“啊、啊,啊嚏!!”
温斯特整个人顿时往前一弹,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瞬间感觉清醒起来,又重新支撑起大脑运转。
温斯特睁大眼,捂住被熏了风油精似的鼻子,一脸嫌弃地说:“噫,你往我鼻子下放了什么?”他嗅了嗅鼻子下还残留的药剂气味,
“——比利威格螫针、毒蛇牙……你给自己做了清醒药剂?”温斯特数出刚刚闻到的药剂里面常见的几种材料,结合魔药效果就猜到赫敏用了什么东西。
赫敏翻了个白眼,往魔法史的某一页上用羽毛笔飞快地勾出几个人名。
“你还好意思嫌弃那个味道,你都睡了半节课了温斯特!”她压低声音责备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知道最近夜游很危险吧!”
她鼓起脸颊,眼里跳动着怒火。
“?”
“你昨晚也出去夜游了?”温斯特震惊地问,不然赫敏是怎么知道最近夜游很容易被抓住扣分的?
赫敏先是瞪大眼睛,而后又眯起来,放慢声音,语气威胁:“……你说什么?”
温斯特揉了揉额头知道赫敏以为他半夜跑出去是和哈利他们一样要出去夜游,认为他会碰到潜入学校的凶徒布莱克,残忍杀害了13个人的恶魔。
“你不会以为自己就能抓到布莱克吧!你疯了温斯特,就算你认为布莱克的事情有疑点,但他也是能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凶恶之辈!”
宾斯教授还在慢悠悠地念着又一个沉迷被烧的女巫事迹,但其实他念的书上都有,复制黏贴下来到羊皮纸上和课本一比,查重率都有百分之百。
“你想多了,赫敏。”温斯特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昨晚是去熬魔药了。我把坩埚架在社团的活动教室了。”
温斯特自从查到了蛛网有留下过象征欺骗的神话传说,就一直在重新尝试配平他的魔药,但很多时候蛛丝一进坩埚就被融化,毁掉一锅魔药,只能一点一点尝试适合蜘蛛丝的温度再去尝试配比。
这样细致繁复的工作,不适合跑到最近因为布莱克和加班夜巡磨刀霍霍的斯内普面前。邓布利多已经撤去了他给校医室补充药剂的工作,转而通过猫头鹰渠道源源不断的购入医疗魔药。
斯内普本人则更多被派遣到城堡各处巡逻。温斯特昨晚才看见礼堂格兰芬多的分数沙漏少了一百分的红宝石,这么大的分值一看就是斯内普抓住了两个格兰芬多的“勇士”一人惨遭被扣50分。
而对于赫敏来说,她在不清楚布莱克是无辜的情况下看来,现在在被入侵的城堡里夜游就像是在黑暗中和杀人犯捉迷藏,太过于心惊胆战了,简直就是一个怕死就别来的恐怖游戏。凶手可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子争论无辜。
赫敏担心温斯特夜游撞到布莱克。
但温斯特其实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无辜的,只是没办法解释他如何知道的真相,而单纯的抓住真正的凶手化身的老鼠斑斑逼迫他恢复人形灌下吐真剂,这样的证词不会被巫师法庭采用。
温斯特没有执法证明,私刑不能成为证据。
一定得是虫尾巴清醒的情况下,自愿讲述,有证据、证人,证明他才是那个欺骗大众的罪犯。
“……但焚烧女巫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焚烧女巫的情况与日俱增,包括麻瓜被错当成女巫焚烧的情况也逐渐增多,这些都成为了促使《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出台的催化剂。”宾斯教授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学生已经都睡得东倒西歪了,自顾自得像是念经一样。
温斯特余光看到斯莱特林们坐的位置。
那是教室的另一半,绿色和红色泾渭分明的划分两边,只在赫敏和温斯特这里交汇。
马尔福居然没有睡着,他旁边的两个保镖克拉布和高尔都已经头碰头抵在一块呼呼大睡了,他还拿着羽毛笔在那认真地做笔记。
温斯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没和其他学生一起睡着,平常一上魔法史课醒着的人就只剩下了赫敏和温斯特。
温斯特凑过去想看宾斯教授讲到哪里了,赫敏虽然生气得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配合地抬起手,露出魔法史的一角页码给他看。
“……但随着麻瓜却越来越普遍地迫害巫师儿童、越来越多的麻瓜强迫巫师为他们使用魔法、焚烧女巫的情况与日俱增,并没有随着黑暗时代的远离而结束。”
温斯特低着头翻书,按照经验对照着书上的文本找准备要记忆的知识点,却陷入了懵逼。
[他是不是跳着讲了?]温斯特无声地望向赫敏。
[我不知道。]赫敏也有些困惑地翻着自己的书。
魔法史书上没有宾斯教授的这段话,他这次似乎没有照本宣科的讲课,而是讲述起一件着名的巫师审判——塞勒姆女巫审判案。
温斯特转回头,继续听宾斯教授从焚烧女巫讲到保密法的建立。
宾斯教授慢吞吞地讲述着历史,塞勒姆女巫案是《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诞生最直接的导火索。
“1692年1月,美国马萨诸塞州塞勒姆镇一个牧师的女儿突然得了一种怪病,随后与她平素形影不离的7个女孩相继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们肆意尖叫,痉挛发作,精神恍惚。”
着名的塞勒姆女巫审判是巫师社区的一场悲剧,塞勒姆女巫案发生后,直接导致了美洲巫师数量低于其他地区,文化风气也与欧洲有着很大不同。
“当时的麻瓜政府组成了有七位法官的高等刑事特别法庭,用来审问巫师案。魔法历史学家一致认为,在这七位所谓的清教徒法官中,至少有两名已知的肃清者,他们在其中报复在他们美国发展起来的恩怨。”
肃清者是当时来到美洲大陆的一群巫师雇佣兵,他们以贩卖巫师,甚至抓捕无辜的麻鸡当成巫师交给捕猎女巫的清教徒换取报酬为生。
“在塞勒姆女巫一案中,受害者最终到达两百多人,死亡二十人,其中是被处死的有十九人,剩下那个人则是被石头活活压死。
这些死者中有几位确实是女巫,其他人则全是麻瓜。但他们被逮捕的罪名如此无辜、荒谬,使巫师们深感同情,生怕自己也落到横死的下场。”
尤其是纯血家族的巫师,更是远离野蛮的美洲大陆,这也导致了纯血论在美国几乎没有市场。
“塞勒姆女巫案极大地损害了美国巫师与麻鸡之间的关,许多男女巫师因此逃离美洲,
与欧、亚、非三个大洲相比,北美洲的本地魔法人口在那时开始产生微妙改变。直到20世纪初,美洲男女巫师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仍然小于其他四个大洲。”[1]
“于是国际巫师联合会决定在1689年颁布《国际保密法》,各国魔法政府在1692年共同实施该法律,此后巫师们彻底转入隐蔽。
直到1992年,塞勒姆审巫案300周年。马萨诸塞州议会才通过决议,宣布为三百年前塞勒姆审巫风潮中的所有受害者恢复名誉。”
宾斯教授顿了顿,似乎扫视了一眼课堂,然后他合上书,声音平平地说,“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作业的论文主题是中世纪焚烧女巫。”
他把书留在讲台上,一转身,穿过墙壁飘走了。
教室一下恢复了热闹,所有学生都像是掐着点醒来。
刚下课,就都抬起了头,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收拾东西准备赶去上下一门黑魔法防御课。
温斯特也在收拾书本,准备和赫敏一起赶往黑魔法防御课教室。
但马尔福穿过人群,喊住了温斯特。
“你找我?”
温斯特疑惑,并朝一直关注着温斯特这边的洛欧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但马尔福还踌躇着看向赫敏,没有立即开口。
温斯特只好转过来支开赫敏说:“你先走吧,赫敏,我看看他想说什么。”
“好吧。”赫敏哼了一下,还是说。
“走吧,哈利。”她走到教室门口,哈利和罗恩正在教室门口等她。
赫敏也跟着哈利他们离开了。
大家都很期待下一节的黑魔法防御课,没过一会,教室就走光了。
和马尔福形影不离的克拉布和高尔,也被马尔福遣走了。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魁地奇第一场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你会来吗?”
“当然。”温斯特道,静静地审视着马尔福的目的。
是继霍格沃兹列车上后,又一次示好吗?
“你会来看我的、我的比赛的,——对吗?”德拉科微微抬起下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温斯特的一举一动。
“不。”温斯特说。
温斯特对魁地奇不是感兴趣。
德拉科隐有不快的表情一闪而过。
“你在为那个巴克比克置气?那个怪物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课堂上。”
温斯特沉稳道,“不,我当然没这么想,那是你的权力,马尔福。”
德拉科又闭上嘴,顿了一会才说,“我还以为……不。”他改口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来,放过其中一个怪物还不够表达我的友谊吗?”
温斯特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支持,你也没有办法处理另外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巴克比克的判刑需要证人,德拉科在校董面前作证了,但温斯特没有。
德拉科苍白的脸有些涨红。
“那你知道你太靠近格兰芬多了,让洛欧克里夫去招揽的混血们都在为投靠你感到犹豫吗!”
洛欧在招揽其他人?温斯特内心闪过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
“原来是这样,我会注意的。”
温斯特说。
德拉科狠狠地瞪着他。
温斯特不为所动。
“……除了二年级被你撞见的那次我没有再喊那个麻种叫泥巴种——”德拉科忽然迅速而低声说,他的脸色彻底涨红了,不知道是为自己屈服一样的话感到羞耻还是愤怒。
温斯特有些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你不应该向我说这个,德拉科,需要道歉的人又不是我,”温斯特也慢吞吞地说,“——我会去看魁地奇的”他补充道。
“那你应该来支持斯莱特林,这次赢得一定会是我们。”德拉科这才重新端起马尔福家族一贯的姿态,语气傲慢而得意。
“我会来看你打败波特的,”温斯特敷衍道。
“——祝君武运昌隆。”
德拉科满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