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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庭之美景,岂是一句“玉楼明月照秋池,水晶宫殿望仙居”能概括了得。

唐象春好典雅清秀,登进堂门前立着两排诗,左是——净水禅心羞问月。

右是一句——梵音佛韵笑随风。

就连唐门中的佛庙大多都建立在离春庭方圆几里之内,好叫唐象春得闲赏景,静心念佛诵经。

在已故族长膝下,唯有唐象春最为不争不抢,虽不是老太太亲生,却也最得她意。以故唐门已经有了选定的商太孙,明知再从外头接来男丁有争储的风险,老太太也依着他这么做。

所以跨进堂前,微生商看见了老太太也不觉意外,倒是老太太见他来吃了一惊。

她笑容慈祥的朝微生商招了招手:“乖孙孙,今个儿怎么来这儿了?”

微生商向两位长辈作揖行礼,唐凤梧在他身侧有样学样。

微生商坐下座。

“听闻大爷给我找了位哥哥,过来瞧瞧。”

话中那位哥哥站在一旁,有些无措,他看了眼老太太,未见她眼中有不悦。

随后又望向唐象春,见后者朝他微微颔了颔首,他便坐到微生商身侧的下位去了。

“哦……”老太太看向唐凤梧:“倒是生得精巧得很,和象春也有七分相像。”

她又望向微生商,半揶揄半嗔怒道:“从前你都不关心什么哥哥姐姐的,这次倒是来了。”

微生商闻言,转头看向唐凤梧,眼中带笑:“可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一见这位哥哥就觉得面善,喜欢得很……”

……

唐凤梧对微生商会以一笑,有些心不在焉。

他从来注重体态,行走坐卧都是业内标杆,往常几个小时的盛典他都耐得下性子,只是这一次来到唐门,却意外的感觉到如坐针毡。

或许是面对的人不一样吧。

以至于没坐多久就感觉到浑身僵硬不安,想要起来走走,甚至是跳一跳、跑一跑。

但任由脑海中再怎么想要脱离这个地方,实际上却是从未挪动分毫。

听着他们的话,分明都住在唐门之中,听起来确实许久未见。

言语间的你来我往,更是电视剧都演绎不出的端方。

家风巍峨、厚德流光,却让他有些难以喘息。

他微微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听到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来,问他的话已经飘然而过,见三人都在望着自己,唐凤梧有些茫然。

只见那少年,微微垂首附在他耳边,香气扑了满脸。

“奶奶问你,祖籍是皖州的?”

闻言,唐凤梧点头道:“是,我是皖州的。”

听唐凤梧这么回复,老太太与唐象春相视一眼,眼中流露的神色不言而喻,但老太太还是恢复了慈眉善目,又道了句:“凤梧这孩子,那往后可要常往唐门走动走动。”

……

比各种活动和发布会还叫人压抑的一段家庭会议终于过去了,老太太与唐象春二人还有话要聊,同另一位领事姑姑交代了唐凤梧的住处,便挥了挥手叫他们自己玩去了。

其间大半个时辰都未见到唐延顾和唐延苏二人,想必是也觉得气氛压抑,不愿过来。

唐凤梧不明所以,只好跟在领事姑姑身后离开。

“少爷以后叫我李婶就好,给凤梧少爷您安排了住处,便是认可您为唐家人了,大爷会择日给您举办认亲宴,只是大爷交代,认亲宴之前要老身交给您一些礼仪。”

“好,谢谢李婶。”

“少爷是贵人,不必谢我一个奴才。”

唐凤梧顺了顺气,进了离春庭就像进了旧社会制度一样,方才定是有什么发言不当,叫长辈不喜了。

他正自相烦扰,谁知微生商去而复返,竟是跟着他们来了。

李婶作揖,微生商摆了摆手,坐上了他们的车。

不知为何,有了微生商在身边,唐凤梧竟然觉得轻松许多。

“我今天可算是来对了,家中当真多了个哥哥。”

见了微生商的笑,唐凤梧心中好笑,自己方才是庸人自扰了。

“哥哥觉得不适应?”

唐凤梧抿唇笑笑,眼底依旧干净,没有一丝阴霾:“还好,可以适应。”

他本意只想过来认个亲,没有想要常住,况且新戏开机在即,三天之内他便要赶回剧组剧本围读、试装、封闭式训练,最后开机。

如若真要让他在这边待到什么认亲宴,绝对会耽误了工作。

微生商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向他道:“如果真遵循着大爷给哥哥定的行程来做事的话,哥哥的工作可能就会耽误了吧?”

“是啊。”唐凤梧苦笑:“或许我该晚一点来,早该知道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大爷和奶奶可能会生气。”

唐凤梧看向微生商,后者眼中的担忧不假,似是真像在为他担忧。

“不然这样吧,哥哥先在我的商秋宫里小住两天,我再和奶奶他们商量,等哥哥拍完下一部戏在办认亲会,你看这样可以吗?”

“真的?”

唐凤梧有些激动,这算是柳暗花明不是?

但是他又有些犹豫:“他们会同意吗?”

少年眼中含笑,点了点头:“倘若奶奶他们怪罪,我便说是自己非要缠着哥哥的。”

唐凤梧松了口气,但又感觉有些愧疚:“谢谢。”

微生商想捏一捏唐凤梧的脸,但又按捺下来,只是轻轻搓了搓指尖,笑道:“没关系。”

于是李婶一人去了唐凤梧的新居,给他置备家用,微生商便将唐凤梧拐到自己的商秋宫之中。

商秋宫倒是热闹得很,一天能来上七八批互相不看对眼,但又同样喜欢围在微生商身边绕的人。

刚一走进富丽堂皇的欧式宫廷一般的寝居,又在得知这只是商秋宫的冰山一角之时,都要惊掉了下巴。

“这……这么厉害呢……”

屋内此时已经有了十来个人,他们分散坐在不同的地方。

屋内满园的春色红绿相接,娇艳如主人的玫瑰,动人如春风一般的粉郁金,各种养眼的花束,不分季节的点缀着殿堂,金色阳光洒在其中,光影闪跃,将植物光合作用释放的氧气描绘出了实质。

记载着历史厚重的摆钟,墙上挂的、地上随意摆放的色彩斑驳的中世纪西方油画交映生辉。画笔随意掉落在地,颜料在华美的波斯地毯上垂影自怜。

屋内众人皆是明亮艳丽,衣着华贵精美,有人簇新的绿色花布长裙,裙环撑开了宽约五米的飘曳裙摆,还有人,身着淡雅简约却不失花羽点缀的束腰曳地柔软长裙,或是繁杂精致,就连音乐会上也不会有人选择的最为华美的燕尾服。

这让他想起了阿尔玛·塔德玛的一幅画——埃拉加巴卢斯玫瑰。

美艳动人,却令他难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