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知道虚空神一定会将目标优先转移到娇嫩的花上,从他一开始拿出花来时就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仅用一朵花就能杀死一位实力强劲的古神。
他要的是驱逐,是净化,就像游戏中花朵于寻神者那般。
从对方加入这场战斗开始,墨容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杀死虚空神,可直到拿出花......不,是对方变成‘自己’之前,他都没有半点思绪。
暗影可以抹除么?
这玩意就跟光是一样的,抽象的东西如何杀死,如何抹除?
所以尽管古神沉睡了漫长的岁月,白王也没能想到消灭的方法,最后只得以前辈作为媒介封印辐光。
但,尽管光与暗不会消失,可有一样东西会,他能明白也多亏了虚空神的提醒——
是意志。
意志赋予了这些抽象的东西思维与行为,就像游戏中虚空实体的诞生一样——
是经过由虚空聚集,由无数虚空意志凝结而成。
那些零散而弱小的意志相互交融、统一,进而诞生了伟大意志和一位执掌暗影的神明。
现在,自己所面对的虚空意志之中,就有自己的那一份,而且,
分量不低。
即便这些理论大多都是猜想,且关于意志占比的问题也大多都是估测,可墨容相信自己的推论。
他从索玛斯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诞生的过程,能在无数次试验中脱颖而出后成为唯一的一个虚空造物,说明他的虚空意志,本就高出其他容器与同胞。
他是天选,亦是唯一。
而当看到虚空神至今还保留着自己的躯体,他就知道,那即是最有力的证明。
虚空神可不会无缘无故地保留一具普通虚空生物的躯体。
当一切梳理通顺之后,计划便因此而生——
他要驱逐自己。
准确来说,是驱逐存留在自己曾经那副躯体中的虚空意志。
“呃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虚空神的眼神先是骇然,进而从深处冒出暴怒与痛苦。
只见其攥住花朵的瞬间,整副躯体轰然间开始膨胀、形变,缕缕黑气从体内逸散而出,就像先前墨容在他的身体里拿出花朵一样,争先恐后地逃离。
可结果却与墨容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虚空神很快松开了手,控制住了被驱散的虚空意志,及时止损。
即便如此,他的身躯也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似乎不再那么纯粹。
只能到这个地步么......墨容眼疾手快地接住花朵,就见黑斑已经高度扩散,像是一团团黑雾印在了花瓣上似的,已然被污染了大半。
所以就剩一次净化的机会了么?
他紧了紧手心,最后看了眼花朵,随后将其放入了自己怀中。
虚空神垂着头,眼瞳几乎缩成了针尖,沉重的虚空力量几乎将他身旁的空气挤压变形,怒火使得黑雾都颤抖了起来。
虚空意志是神明的根本,墨容触碰了他绝不能触碰的逆鳞。
墨容俯下身子,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他。
要发难了......
蓦地,压抑的氛围又退了去,虚空神抬起头对望,愤怒与平静勉强将他的情绪拉扯在失控的边缘。
可他依然没有动作。
“你想利用那朵花来击溃我的意志,是么?”
“我很愤怒,但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智慧,看破了虚空为数不多的弱点。”
墨容没想到对方直接承认了,他原以为虚空神会碍于神的颜面会遮掩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虚空神忽然间大笑,笑声中夹杂着许多情绪。
这是......气疯了?
墨容皱着眉头,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你很聪明,聪明到只用一生就想到了屹立不知多少岁月的虚空的弱点。”
“可你也十分愚蠢,而这份愚蠢,会让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杀死我!”
虚空神仍在笑着,没有半分要停的趋势。
“你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虚空神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抬手指向了他。
就在这一刹那,墨容的瞳孔骤然放大,疼痛剧烈地仿佛心脏要爆开,弓身如虾。
他的躯体也变得不再那么明亮。
耳旁,虚空神笑声再起,前者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没错,如果这副躯体里的意志被那朵花给驱散了,我的确会遭受重创,那时即便以你现在的实力也能轻松击溃我。”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驱散意志的存在,绝不能是你!”
虚空神的话突然狠厉,他慢慢踱步到墨容的身旁,附身在他耳边轻语,似是想在疼痛之上再插一把刀。
“别忘了你从何而来,就算你如今驱使着一副光明躯体,可你的意志自始至终都不会变!”
“你生来是虚空,到死都是虚空!”
就算墨容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前提,那便是曾经的躯体已经与自己断开了联系。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暗影‘墨容’与光明‘墨容’是两个存在。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虚空意志。
即便并不完整,即便躯体已经被光明所替代,那份天选的意志仍旧能在两股水火不相容的力量间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许没有虚空神的阻碍,那份联系自己应该早就能察觉才对。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如果你坚持那个做法,后果只会有一个......”
“我会死,比你先死。”
墨容咬着牙,帮虚空神补充了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
噗——
骨钉入肉,洞穿了他半边身子,但并不致命。
虚空神拔出骨钉,挑了另外一处又插了下去,不紧不慢地折磨着,似乎想将先前遭受的折辱统统报复回来。
“绝望么?”
“多么完美的计划,可错就错在执行的是你,如果换作那个被我碾碎的蛾子,说不定还能多几分成功的可能。”
墨容因疼痛一次又一次颤抖,但思绪却在极致的苦痛中得以清明。
花朵所在之处骤然虚化,使其在某一个瞬间彻底融入了他的身体。
在金黄的包裹下,花瓣表面竟是被彻底污染,再见不到半分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