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身体在于养,皇上不必太过劳心劳神,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住持大师顿时明白了,今天主要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解惑的。
盛昌帝的身体能恢复到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要想更好也不太可能。
盛昌帝似笑非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安慰之言算不算?”
住持大师:“……”这么说,天就很难聊了。
好好说吧,又觉得不是实话。
玄乎一点吧,又故作高深莫测,说是不近人情。
做和尚也难啊!
做高僧更不容易。
因为跟皇帝对话,字字都得斟酌,哪里还能那么世外?
盛昌帝也是好奇的,“所以,做和尚也是要有天赋的对吗?”
住持大师:“佛曰,慧根。”
盛昌帝挥手:“呵呵,意思一样就行了。”
“朕只是突然意识到,做皇帝……可能也是需要天赋的。”
“有的人从小学习,各种教育,也未必适合做皇帝。”
“可有的人从未接触过,照样可以将一个皇朝管理好。”
住持大师:“……”这问题他可答不了。
最终也只是意味深长的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管理皇朝……主要看皇上的诉求是什么?”
“仅仅只是传承,完成自己的任务足矣?还是想要中兴皇朝,让老百姓,让皇朝过上前所未有的新生活……其实,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住持大师看了一眼盛昌帝,可能病着病着就有什么奇遇吧!
盛昌帝的认知明显不同了。
闻言,盛昌帝愣了愣的,“什么样的诉求?”
确实,在知道虞婔表里不一的时候,他很生气,也很失望。
一直不得劲也是将自己想要的忘了个彻底。
遥想他当年做皇帝的雄心壮志,竟然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昌帝呐呐的:“一个女孩儿,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
住持大师挑眉:“皇上不妨想想,若不是她,皇朝又会遭遇怎样的损失呢?”
“女孩儿的能力,也未必就不行,乾宇有很多例子啊!”
盛昌帝似笑非笑:“大师是不是早就看见了?”
“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是大师和瑞光寺在替她遮掩吧!”
住持大师:“阿弥陀佛,其实谈不上,主要还是每件事都对民众有益,这样一来,不管是谁的功劳,都有瑞光寺的一部分啊!”
意味深长:“皇上觉得呢?”
盛昌帝一愣,知道住持大师在提醒他,不管继承者做得好与坏,传承都是他在做。
继承者功劳大,那他这个传位的也会分一部分功劳。
到时候后人就会觉得他是有眼光的,传位传得好。
相反,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要选不好的,若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遗臭万年也会有他的一份。
盛昌帝突然就想起,之前他还在想,别的都比不上先皇,至少在选继承人方面,他想超过先皇一次。
怎么又给忘了呢?
心里的那杆秤,真的一步步在倾斜。
“所以,一个人,一个姓氏,一个家族,乃至一个皇朝,真的有气运之说吗?”盛昌帝对此非常好奇,越是这种时候,越相信玄学。
住持大师微笑,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决策者,每一个念头,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一切。”
“所谓的气运,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是不能作为做事准绳的。”
盛昌帝恍然,“是不是有人能看到气运?比如,当初靖王那个姓苏的侍妾?”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苏夙有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寻常人无法理解罢了。
而苏夙最忌惮的就是虞婔,很多次都想弄死虞婔,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住持大师:“天道之下,总有些人是宠儿,但是心性不好,知道太多也无济于事,很容易被其左右,不见得就好。”
“哦!”盛昌帝突然明悟。
苏夙的下场就是警示,便是过于相信所谓的气运了,所作所为简直就是魔怔。
盛昌帝难得心态平和的跟住持大师聊了很多,涉及到了很多曾经想都不会去想的领域。
聊着聊着,竟然生出了几丝遁入空门去修行的念头来。
当然,谁也不知道就是了。
虞婔也知道住持大师进了宫,又出了宫,大概聊了什么也有人告诉她。
但是,盛昌帝被开解了也没有什么动静。
虞婔就知道,他依旧还想给靖王和骁王机会的。
这次接待使臣,便看两人做得如何。
“呵呵,多大的家底啊,还敢这般挥霍。”虞婔无语极了,临了还要给她挖个大坑不成?
到时候还不是得她来填。
要是招惹了使臣,制造了新的战争,到时候还不得拿继承人说事儿?
看着派过来的暗龙卫,虞婔当面就这样吐槽了,“告诉父皇,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到时候烂坑需要什么东西来填,父皇都做好准备了么?”
“不知道两位皇兄付不付得起那么大的代价?”
“别人可没有义务替皇兄的错误承担。”
事到如今,还藏什么藏,摊牌了,别祸祸才是最重要的。
真以为皇朝还很坚固,禁得住造不成?
消息传回去,盛昌帝:“……”
转头问余英:“朕表现得很明显吗?”
余英:“……皇上,公主确实看不得拿国事来糟蹋了。”
“毕竟收拾起来确实挺麻烦的。”
盛昌帝:“……”所以,在小六看来,国事到底是大,还是小?
说大吧,好像举手投足就能解决了。
说小吧,又完全不给试错的机会,每每都说得严重。
“让她来见朕。”
虞婔:“……”还是没能走掉,最终悄无声息的进了宫。
再次见到盛昌帝,发现老人家确实平和了很多。
盛昌帝当即就问道:“接待使臣,你会怎么做?”
闻言,虞婔笑了,“不知道啊!”
啥玩意儿,莫不是她这边一开口,转头就让靖王和骁王做了,她如履薄冰的走到今天都容易吗?
盛昌帝嗤笑一声:“平日里果然装得很好。”
虞婔一脸委屈:“那儿臣可都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大皇姐和二皇姐连装都没有装,纯粹只是瞒着。”
戳心之言,盛昌帝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