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手忙脚乱搬行李,
似没听清他说话,
“什么?”
安娜见这家伙不见黄河不死心,
威慑般指指自己眼睛,
“别忘了我的能力,你瞒不住的。”
戈登脸上万年不变的奸笑冷却下来,
他五指微握,
若有所指,
“如果你不是在这家伙身边。
有这能力,你会死的很惨。”
安娜笑笑,
“如果不是他,我早是个死人了。”
秋风卷地,
但植株生命力远胜之前,
或许再过些时间,
遍地金黄就会变成历史中的旧闻。
戈登摇摇头,
左右手气团闪烁,
眨眼间凝聚三瓶红装酒,
三瓶蓝装酒,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们。”
槐舟走到最前方,
“那为什么要打?”
“我和一个人,做了一笔交易。”
戈登把万年不离身的虎皮大衣摔到地上,
露出一身异兽皮毛制作的护具,
这位奸商眼底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胡茬遍布的脸上露出微笑,
“…我豁出命,也会保护他们。”
槐舟微眯眼眸,
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自认一双慧眼,
打眼过去,
就能把这人看个七七八八。
可槐舟却没想到,
在她认知中本该趋吉避凶的商人,
竟然会为了什么承诺搭上自己的命。
她憋不住提醒,
“…你想清楚了,跟我们打会死。”
戈登笑笑没再说话,
把两手酒瓶往苏方辰和安娜方向一甩,
“谁死还不一定呢。”
火焰在乌鸦身侧炸开,
他背后黑色羽翼陡现,
眨眼扇出一道劲风,
把那蔓延的烈火吹出好远。
戈登毫不在乎形象,
落地一个前滚翻躲开反向火苗,
右手虚空一抓再化红酒。
安娜身前蓝瓶炸开,
却没有像红瓶一般制造什么爆破,
反倒产生一团渺茫的寒雾。
好在那冷气移动速度并不快,
想是戈登为了干扰小萝莉预言所做的掩护。
安娜小跑离开寒气覆盖范围,
眼底蔚蓝闪烁,
“死面瘫,左边地面!”
左侧地上刚刚没有引燃的酒液在苏方辰靠近后二次燃烧,
火势从地面腾起,
苏方辰扇动羽翼滑翔到戈登身侧,
酒瓶破碎烈火再度释放,
喷吐的火焰霎时间淹没战局。
槐舟目光扫过安娜,
见小女孩没有丝毫担忧,
“小公主,你说如果我现在要杀你,把握有几成?”
“你没有理由杀我。”
“怎么没有?”
槐舟看向不远处尘埃遍布的战场,
“没了你的预言,跟我去弑神会就是苏同学唯一找到‘主’的方法了。”
安娜笑容意蕴不明,
她扭头和槐舟四目相对,
被寒气冻红的小唇微动,
“你可以试试。”
两女这边回归沉默,
那被火焰炸开的尘土却转瞬散去,
强风席卷场地,
碎石飞舞,
却都避开了安娜那边。
戈登裸露皮肤被碎石划出成片血痕,
他抹抹嘴角渗出鲜血,
“你这家伙…本来能一下解决我。
这是干啥,逗老子玩呢?”
“我本不想和你打。”
苏方辰悬在半空中,
骨节分明的手钳住三途棍中段,
一双黑眸深邃,
看他如同神明俯瞰众生。
戈登骂了句娘,
再现三瓶红色酒,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于掷出,
反倒再度催动气团,
那三瓶酒顷刻间融成一瓶,
上面隐隐泛着金光。
他嘴角再度涌出鲜血,
显然过度使用能力对他身体也不是全无伤害。
那金瓶酒眨眼间被他丢到苏方辰眼前。
烈焰炸开,
具象化一条游动的火龙,
那火龙受戈登驱动,
修长身体直直向苏方辰头顶砸去。
乌鸦不闪不避,
右手一挥,
捆绑三途的黑色布条瞬间入手,
他羽翼一展,
眨眼间飞到巨龙上方,
用黑绷带反缠住那燃烧的龙头。
绷带与火焰交界处滋滋声不绝。
那方才还活蹦乱跳的火龙被这么一勒,
肉眼可见衰颓下来。
苏方辰束缚住龙首,
将它一把摔到地上。
他用三途舞个棍花,
锋锐银尖对准龙眼。
乌鸦看向面色苍白的戈登,
“我现在杀了它,你也会死对吗?”
戈登啐了口血,
咧嘴笑得格外坦然,
“杀就杀,废什么话。”
安娜没有理会二人之间气氛,
小小步走到火龙身边,
她伸出白皙手掌抚摸火龙身体,
掌心肌肤在碰触到火焰时顷刻融化。
小萝莉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掌,
冲向被戈登,
“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们贪图的么?”
酒馆老板不是没见过这位金发女孩近乎恐怖的自愈能力,
可主动抚摸火龙,
就好比灾变前伸手去捏烧红的烙铁,
这份漠视生命的冷淡最令他惊疑不定。
戈登深吸口气,
终究静下心来,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半小时后。
戈登灾变前本就是个三天两头出门打猎的山区汉子,
自然别指望这人住所能有多么精致。
槐舟第一个走进他家门,
无数各式各样的野兽皮革随意铺陈在地上。
老虎、黑熊、鳄鱼……
甚至还有老鹰的皮毛。
见到自己这些宝贝,
酒馆老板拍拍大手,
又想起什么,
微微叹口气,
“…还是灾变前的生活好啊。”
安娜随后进入,
恰巧听到他这话,
不置可否,
“灾变前人类统治世界,所有动物不过盘中餐衣上穿。
灾变后异兽吞噬人类,倒也算是因果报应。”
阿七跳到小萝莉肩头,
乖巧蹭蹭她的耳朵,
“喵…”
戈登本没什么文化,
听安娜这话也自然没被触动到。
他主动变出瓶绿酒,
一饮而尽,
修复自己方才被虐留下的内伤。
槐舟没想到这位心态转变如此之快,
刚才他们还打生打死,
现在却能和平共处在一间房子里。
戈登注意到她的神情,
微微一笑,
“都这时节了,活一天算一天。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借的,迟早要还。”
槐舟微微挑眉,
不再追究。
苏方辰一边缠三途上的绷带,
一边款步进门,
“还是那个问题,你在隐瞒什么?”
戈登又一次在生死间徘徊一瞬,
那些被岁月掩饰住的沧桑逐渐浮出水面。
他看眼苏方辰万年不变的冷脸,
咂咂嘴,
“你这小子还真奇怪,好像一点人情味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老子憋这么些年了,正好找个人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