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女人越发多的白发,凌川愕然,为了让凌云华放心,也只好反应她不再随便虐待自己。
躺在病床上,凌川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不下饭。
以前就算为了工作,自己也会象征性的吃饭补充体力,现如今真是一点都吃不下。
秦安送了许多他平日里常吃的菜,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倒是瞅着那些饭菜,想起了五年前苏月也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做饭,每一道菜都香甜可口,五色俱全。
仔细想想,却又想起来了苏月好像刚嫁过来时并不会做饭,煮出来的东西黢黑,让人没一点食欲,但是她好像就是喜欢做饭一样,每天泡在厨房,有一次甚至炸了他家的厨房。
这么一想,凌川不禁勾了勾唇,自顾自的轻笑道:“笨女人。”
可惜啊,自己恐怕是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越想,就越是烦闷,趁着他们都不在,凌川一个人悄悄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走廊里倒是人少,不像国内那般人山人海,一想,毕竟这里是高档医院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进来一次。
走了几步,头又有些不舒服了,倒不是很痛,只是酥酥麻麻的让人难受。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凌川头抵着墙,闭着眼睛让自己放松。
“先生,您好,请问这里是儿科吗?”
突然,一口流利的美音进入凌川的脑袋。
苏月……
他迟疑了一下,又立刻肯定,他不可能听错。
刚才放松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
一身病号服的他把头撇的更厉害了,生怕苏月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就是自己。
“先生?”
苏月依旧问着。
只见男人背对着她,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
苏月收到了他的认可,便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觉得这个满头银发的欧美人有些特别,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又隐隐觉得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看都不看她一眼。后来一想到这里的人好像大多都这样,能在这里住院的人不管管是哪国人多少都有点脾气。
也不想那个奇怪的异国人了,自己早上刚离开,便收到了阿宝感冒的消息,于是火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
凌川听到脚步声远了,才缓缓抬起头,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怯懦。
苏月进了儿科病房,便看到阿宝小小一个人鼻尖红彤彤的坐在病床上,点滴一滴一滴落下,阿雅在旁边轻轻的给他吹药。
“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凉感冒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只不过医生安排这几天要背风。”
苏月听了,才肯放心,来到阿宝身旁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
“让你贪玩,生病了吧。”
“知道了妈咪,再也不贪玩了。”
苏月轻叹一声,也是她不好,明知道最近降温,还没有好好叮嘱阿宝不要随便脱外套。
“那妈咪,外婆那里你还带我去吗?”
苏月瞧了瞧他手上的针,也不由得心疼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该怎么去,等明年吧,明年再带你去看外婆。”
“好吧。”
阿宝有些失落,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该贪玩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出发。”
阿雅已经将那碗药吹的不冷不热了,一边喂着阿宝,一边问苏月。
“就这两天了,这两天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好阿宝。”
苏月低了低眸子。
“过了这几天,等阿宝病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诏那里早就催了,为了公司,苏月也必须快点回国了。
“好。”
等阿宝打完点滴,三个人便一齐离开了医院,临走,苏月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刚才来时那条走廊。
方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希望他也早日康复吧,苏月默念。
那一天天还未亮,苏月便起来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早饭。
开着车便离开了老宅。
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苏月开着车,一个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墓园。
墓园很大,但里面只祭奠了一个人。
她的母亲。
此时太阳已经起来了,苏月抱着一大束洁白菊花,缓缓放在了碑前。
瞧着那照片上那长的与自己八分像,笑容满面的女人,苏月也轻轻一笑。
“妈妈,我又来了,不过这次来和以前不一样啦,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人我都已经解决了。”
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古云簪,吹了口气,轻轻擦拭了一下,缓缓放在母亲碑前。
“以前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愧疚,觉得自己不能为您报仇,是多么的无能…虽然现在依旧无能,没有您生前那么厉害,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公司在国内已经慢慢站稳脚跟,您的外孙也渐渐长大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了,这次阿宝他生病了,才没有来。您不要见怪。”
苏月缓缓蹲了下去。仿佛真的在同自己的母亲对话一般。
“妈妈,其实我有些心事想同您讲。”
哽咽了一下又说道。
“最近,我才发现我的救命恩人早就为我而死了,而我却爱了另一个人爱了许多许多年。这个人对我又爱又恨,就连我对他的感情我自己也闹不清。”
“有时候觉得他很可恶,恨不得他死,有时候又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心想着原谅他吧,可是…妈妈,他曾经害死过我一个孩子,您说,我该怎么办?”
苏月噗呲一笑。
“您会不会觉得您的女儿很笨很傻啊?连这种感情都要犹豫不决。”
苏月扶了扶手。
“算啦,就不用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打扰您啦。”
又起身,朝碑上的人鞠了一躬。
“母亲,我要走了,去看我另一位故人,下次来就可能是明年了。”
苏月说着说着,内心酸楚感油然而生。她的母亲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她能不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