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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叔。”陈浪看着顾予怀,一字一句道:“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了。”

他的灵根带了时间属性。

怀叔皱眉看他,问:“你偷听了?”

陈浪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讶异,但还是不动声色点点头。

怀叔看着他,心里纠结,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听到了便同你说道说道吧。”

“你的灵根具有时间属性,确实可以跨越时间,也确实是那滴‘灵血’,但是阿浪,你的灵根被抽干了,已经没啥用了,跟你确实没啥关系,你该上哪儿玩上哪儿玩吧!”怀叔走到陈浪的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不在意。

“好了,出去吧,我要休息。”怀叔将他推出房间,对他扯出一个微笑,然后关门,一气呵成。

陈浪:……

他木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他才到房间,凳子还没坐热乎顾惊时就抬着一碗粥和一碗药走进来。

“来,快吃,粥是温的,吃了赶紧喝药。”他将东西摆在陈浪面前,催促道。

他的语气着实不算好,甚至还带着怒气,虽然陈浪不知道他那怒气是从哪里来的。他乖乖的把粥和药吃完,就撑着下巴看顾惊时。

顾惊时就坐在一旁,其实他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是坐着发呆,但一直被陈浪这么盯着他也不自在,红着耳朵道:“你看我做甚?”

陈浪摇摇头道:“不做什么,你好看我多看两眼不行?”

顾惊时端着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他,有些嫌弃道:“我自己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倒是你,长得五大三粗还往我面前凑,不知道本公子我好颜色啊?”他突然凑到陈浪面前。

陈浪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讲真的,他其实长得不算差,顶多就是不白而已,高鼻梁丹凤眼,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倒是不至于,但应当也算得上好看,怎么在少爷眼中就是不行呢?

陈浪撑着下巴的手松开,抓着顾燕的手,道:“顾燕,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抬杠哎!我好歹也是我们那儿十里八村小姑娘的梦中情人,怎么在你这儿就变成五大三粗了?”

两个人离得很近,陈浪说话的气息打在顾燕的脸上,他微微偏头,梗着脖子道:“你管我,反正,反正在我这儿你就是不好看!”

“哦。”见少爷要生气了,陈浪也没有再问的意思,松开手,没再看他。

*

在陈浪离开以后,怀叔依旧细细地擦拭着拐杖,记忆却被带回五千年前。

他喜欢华南瑾一开始藏得挺严实的,但是架不住心不老实,画着画,总是会莫名其妙把心中所想画出来,慢慢的,就画满一屋子。那个人各种神态,各种衣服的样子都被他画了个遍。

其实要是往常,他哥是不会到他的房间里去的,一般都是去书房,但那天不知怎的,他哥莫名去了他的房间,然后他就遭殃了。

禁了三个月的足,没收笔墨纸砚,整日就让他练武种菜,他闲得慌就想跑出去,但总会被逮到,那个时间真的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了。

不过他哥还算守信用,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华南瑾,他总算还是留了点面子。

不过说真的,他们顾家人好像都有一个习惯,比如说他那好后代,他这个习惯简直就是完美的继承下来。别说屋子里,便是书房里也全是陈浪那小子的画像,横贯各个时期,多到看得人眼花缭乱,

想到这儿,顾予怀咧嘴一笑,这小子还真是傲娇,明明就喜欢人家,怎么还不承认呢?天天装模作样,欲拒还休,看得他不想说话!

当然,对于他这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后辈,顾予怀其实还真的没咋教过他,这也算是一种遗憾了,当然,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该过去的还是会过去。

唉,人老了果真会乱想。

*

繁星点点,风声浅浅。

浩瀚星河凝成一条流动的长河,映着千家万户,录着千年盛世。

今天是他们一行人来穗城的第六天。

院子里,顾予怀,楚秋池,陈浪围坐在石桌前。

顾予怀:“我找到一个办法,应当可以把灵血弄出来。”

陈浪:“什么法子?”

楚秋池趴在桌子上,静静地听着他俩说话。

顾予怀看了一眼楚秋池,然后道:“就是把你的丹田挖出来,丹田毕竟是长了你灵根的地方,它本身应当也蕴含了灵根的属性,就是这个想法不太成熟,得靠他探查探查。”

他这话刚落,楚秋池倏地撑起来,道:“怎么什么事情都找我,我是你们老妈子不是?”

“咳咳——”听到他这句话,陈浪突然咳起来,接着又大笑:“没办法,我是废物,不找你找谁?”

楚秋池一脸嫌弃地拉起他的手,细细探查了一遍他的丹田,道:“有。”接着就闭口不言。

顾予怀看向陈浪,殷切问:“小浪啊,你愿意吗?”

陈浪:“额……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顾予怀闻言,冲楚秋池挑眉,显然是还记得楚秋池那天跟他说的话。

楚秋池:……

楚秋池道:“行了行了,有办法就找个时间弄,我要去睡觉了!”

“明天吧,治个病总不能还挑黄道吉日不是?”话音刚落,陈浪便急不可耐道。

顾予怀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道:“照你这么说,今晚岂不是更好?还等什么明天啊?”

“也是。”陈浪点点头,“那就今晚吧!”

顾予怀:……气得想打人怎么办?

楚秋池:……当真是一点不顾他死活啊!

最终,还是定下了今晚,只是现在还没到时间,便各自回屋了。

……

到了时间,陈浪率先出来,今晚的天气格外阴寒,一股风吹来,直把陈浪吹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抱着手臂搓了好几下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接着,他便看到怀叔和楚秋池一同出来。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楚秋池看了他一眼,匆忙扯着他的手飞上天。

“我们要去哪?”陈浪发出一声哀嚎,稳定下来后迅速问道。

楚秋池:“不是要去治疗那些患了‘岁蚀’的人吗?带你去弄解药。”

陈浪:“哦哦。”

陈浪没再问其他的东西,看向地下,一处熟悉的地方很快映入他的眼帘,他惊呼道:“这不是怀叔家吗?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楚秋池冷声道:“怀叔没跟你讲过‘岁蚀’的解药吗?其中有一个是槐树你不知道啊?”

陈浪:“知道了,可是怀叔不是说是和‘岁蚀’同源的树吗?我一时想岔了。”

“……”

到了地方,楚秋池蒋陈浪扔下,走到槐树下。

黑夜里槐树看着比白天更为骇人,粗壮的树根盘虬在地面上,好像下一秒就会拔地而起,槐叶簌簌落下,被风带着在空中盘旋飞荡,然后落到树根上。槐树高大的身躯遮住月亮,将整个院子弄得阴森森的。

怀叔坐在槐树下的石椅上,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手中的拐杖,他微微阖眼,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秋池走到陈浪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楚秋池:“你自己来还是我们来?”

陈浪垂眸看向他手里的匕首,道:“你来吧,我来怕捅错位置。”

楚秋池挑眉看向他,点头。他眼神突然一狠,手中的匕首瞬间插在陈浪的丹田处,刀子捅进血肉的声音响起,陈浪闷哼一声,没做任何响应。

半晌,楚秋池一手献血,一手绿光附在陈浪肚子那里,很快,被楚秋池挖出来的那个血洞就痊愈了。楚秋池将手里的丹田扔给怀叔,道:“接下来怎么做?”

怀叔抬起眸子,手中出现藤条将那个丹田包裹住,道:“你把你的灵力释放出来包裹住我和这个就行。”

“行。”楚秋池点点头,擦干净手上的血以后,他立马坐下,双手结印。

复杂的印从他手上成型,他体内,那座塔疯狂旋转,源源不断的灵力被释放出来,刹那间,风声呜呜作响,铺天盖地的灵力从他手中涌出,迅速移向怀叔,将他包裹住。

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怀叔慢慢飘到空中,身形渐渐与身后的槐树重回,他的身高开始拔长,原本衰老的面孔也变得和从前一般无二,那些灵力和陈浪的丹田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他的身体,他抬头看向天,月亮很圆很圆,他突然忆起儿时。

“阿怀,你长大了要做什么?”

“哥哥,你呢?”

“我啊?我要做大官,不徇私舞弊的大官,我要百姓们劳有所得,思有所得,我要他们吃饱穿暖,我要这天下盛世,路上看不见乞儿!我要做个好官!”

“那我就做个大英雄!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的英雄!”

“哈哈哈哈!好志向!”

半山坡上,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暖光映照在两个少年身上,他们对视着哈哈大笑,风光无限。

时过境迁,顾予怀的身影升到槐树顶端,他看着下面,千家万户寂静无声,一滴眼泪从脸上划过。

哥哥,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你的实现了吗?

五千年朝夕,人间太冷了,我想去找你们了。

就是可惜了,我甚至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或许,这就是我偷偷留在人间五千年的惩罚吧!

一声叹息声从他嘴里缓缓叹出,随着风声消散,他化作流光隐入槐树。

楚秋池坐在下方,手里依旧输送着灵力,他看向顾予怀消散的身影,心底萦绕的那股郁结之气渐渐消散,他叹息一声,加大灵力的输送。

突然,他感觉手中的灵力流散速度变快了,他慌忙想撤,却发现灵力怎么也收不了。

塔里的灵力匮乏,已是半颓之势。

怦——

那座塔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连带着在塔周围的经脉也开始碎裂。

“噗——”楚秋池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着痛意,给裴瑾瑜发了一条传音后,两眼一黑,倒下了。

陈浪赶紧将他扶起来,手颤抖着想去擦他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浪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他将楚秋池挪到石桌旁,让他倚在那儿,又找出一块帕子,将他脸上的血擦了。

突然,楚秋池抓住他的手,颤声道:“先…先…别管…我,去…去看树…”

陈浪一怔,看向那棵槐树,只见原本还阴森森的树此时生机勃勃,绿意葱茏,陈浪还注意到,槐树底部已经开始虚化。

他扭头看向楚秋池,大声喊道:“树没事!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秋池?楚秋池?!”

“!!!!”

“人呢?”

陈浪前一秒还喊着楚秋池,下一秒,楚秋池人就不见了,他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找不到的影子,最后,他走到槐树下,呆呆坐下,失魂落魄道:“完了!”

这时,他手上传来一股暖意,他看向手中,就见一根树枝在他手中成型,嫩绿的叶子布满整个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