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远将地上的树枝树干堆了一些枯叶,用张银笛的火折子点起了篝火。又另寻了一把三人派的佩剑,将那三眼猿王的肉用两把长剑穿了,左右手各执一串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罗天远长年打鱼,平时烤鱼什么的那都是做惯了的,依样画葫芦地将猿肉烤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虽然少了盐巴之类的佐料,但好在他烧烤技法娴熟,而且切肉的时候尽量肥瘦均匀,那猿肉在篝火中被烤的滋滋冒油,不一会儿就散发出让人难以抵御的香气来。
张银笛虽然方才一招未出,但精神上也仿佛从头到尾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现在突然一下子轻松下来,竟然也颇觉得腹中饥饿,要不是有罗天远这个外人在场,只怕口中的哈喇子早就流了一地。但她偏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坐得离罗天远远远的。
罗天远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他转了转右手的长剑,看肉也烤的差不多了,就将这支串着猿肉的长剑向张银笛掷了过去。
张银笛伸手一捞,便已接过,罗天远不禁哑然失笑,第一次见张银笛出手,竟然没想到是接一块烤肉,不过这一下子倒是接得挺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人派的独门武学。
张银笛虽然接过烤肉,却一时并不动嘴,罗天远本想问一句怎么不吃啊,话到嘴边却也没问出口,心想,嘿,爱吃不吃。
罗天远转了转左手上的烤肉,眼见也是烤的差不多火候,他才不会搭理旁边张银笛是不是会嫌弃自己的吃相,大口撕咬了起来。
三眼猿王有着炼体巅峰的境界,再加上身为兽类本身的肉体就颇为精壮,这烤熟了的猿肉不但滋味鲜美,更是富含精气,虽然不能直接转化为体内的元气,但是的确颇有恢复体力,增进修为的功效。
罗天远三口两口地扯下一条猿肉,几番咀嚼便咽下了肚,再往张银笛那边一看,不禁又惊奇又觉得好笑。
只见张银笛手中的长剑上早已没了烤猿肉的踪影,张银笛腮帮子鼓起老高,双唇蠕动,闪着油光的汁水从嘴角不住地流下,一只秀手只能不断地在嘴边擦拭着……
罗天远吃完手中的烤肉,意犹未尽,又烤了两块猿肉,和张银笛分食了。两大块猿肉下肚,张银笛躺在地上,不住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罗天远却没有心思休息。现在三眼猿王已死,他却是要去猿王的巢穴中将自己的包袱给拿回来。他一直不知道包袱却是被易天行给带走了,一心想着去三眼猿王的巢穴寻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罗天远剥下三眼猿王的一块外皮,做了个简单的包袱,又割了几条猿肉放在里面,背在身上。
张银笛见他这一番动作,知道他要走,却也是一骨碌地站了起来,开口道:“你,罗天远,你要去哪儿?”
罗天远心中一动,道:“你知不知道三眼猿王的巢穴在哪里?”
张银笛心中念头一转,开口道:“我知道,我带你去。”
罗天远道:“你知道?”
张银笛点了点头,道:“我们本就是为了去三眼猿王的巢穴探寻,探寻那个,探寻一番,没想到半路便遇到了这兽王。对了,三眼猿王的巢穴里一定还有不少奇珍异宝,现在可正好都归了你。”
罗天远摇了摇头,道:“那些奇珍异宝我没兴趣,我是因为别的。”
“别的?”张银笛好奇道,“除了奇珍异宝,那些个兽王的洞穴里都是臭烘烘的,有啥好去的。哎呦,不好。”张银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罗天远道:“什么不好?”
张银笛道:“那陈华方才一个人跑了,他杀了穆子鲲,又把我丢下,知道定然不能回去再在我们三人派立足,肯定会趁着三眼猿王不在,去它的巢穴搜刮一番。我们耽搁了这么多时辰,只怕。”
罗天远一想正是,那陈华一个人落跑,肯定先去三眼猿王的巢穴,虽然巢穴中的那些草药和宝物万不能与自己得到的金属碎片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陈华杀害同门,回去后必然要另寻出路,这笔财宝他是非拿不可的。三眼猿王的东西被陈华拿了也就算了,可那件包袱可是自己重要的物事,却是万万不能被陈华拿走。
罗天远道:“还请麻烦张,张女侠带路,我有一件重要的物件被那三眼猿王拿走,恐怕正在它巢穴之中,却是不能被陈华那家伙给拿了去。”
张银笛道:“你叫我张银笛就好,再不然叫我银笛也行。”
罗天远心中着急,况且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懵懂少年,自然没听出张银笛语气中的暧昧之意,却反而觉得这个张银笛现在还管自己怎么称呼她,实在能把人急死。他以为张银笛却是想要那三眼猿王巢穴中的珍宝,道:“是是是,银笛,银笛师姐,快带我去那三眼猿王的巢穴吧,巢穴里的天材地宝尽归银笛师姐所有,我只要本属于我的那件东西。”他听那帮子三人派的门人一口一个银笛师姐地叫,也不禁脱口叫了起来。
张银笛道:“我也不要什么天材地宝,稀世药材,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罗天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忙不迭地道:“好,只要你带我去那猿王的巢穴,我答应你。”
张银笛轻声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虽然还是个小小少年,可也不能反悔。”
罗天远哪里还有功夫和她继续纠缠,道:“我说出的话自然遵守,不知却是要我答应什么事情。”
张银笛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我要你答应的也不是什么有违良心的事情,而且对你还很有好处。”
罗天远心中急得不行,哪里还有心情听张银笛继续卖关子,说道:“行了行了,你尽管直说,我答应便是。”
张银笛听他口气颇有些不悦,便道:“我要你答应出了幽暗森林后便随我一起去三人派,并加入我三人派成为新人弟子,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成为我左门内堂的核心弟子。”
罗天远一愣,却是没有想到张银笛居然提出这么个条件,他本想去几个大城报名参加各大家族的选拔,不过这几日他频遭奇遇,学得万象心经这种逆天功法,倒是觉得去参加选拔还不如自己历练,如果再寻得几枚那金属碎片,说不得自己的修为连那几个大家族的族长也要望尘莫及。
他并不喜欢这个三人派,更不喜欢张银笛,他知道张银笛是看中了自己特殊的修为,有意招揽,自己成为三人派的弟子便免不了要在她手下当牛做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然修为境界有了提升,但是对武学招式却只能说是初窥门径,除了从善缘宗那儿学来的几招零零碎碎的招式,其他的可谓一窍不通,如果能在一方门派中学习一些上乘招式,以自己境界上的进阶速度,到时候三人派又岂能留得住自己,是以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张银笛见罗天远一开始颇有些犹豫之意,没想到思考片刻后竟然点头同意,大喜过望,说道:“如此便一言为定,我这就带你去三眼猿王的巢穴。”说罢,拾起长剑,当先而行。动作之快,倒是从所未有。
罗天远却没想到她竟然突然说走就走,愣了一愣,却是快步跟上。
张银笛对幽暗森林里的路倒是颇为熟悉,倒让罗天远有些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这个女子虽然身居三人派高位,却是个绣花枕头,看她之前的表现,明显没有什么实战的经历,明明只有炼体中阶的境界,却也敢贸贸然地来找三眼猿王的麻烦,即使之前三眼猿王没有炼体巅峰的境界,那也是炼体高阶,再加上肉身强悍,张银笛他们几个绝非猿王的对手。
想来张银笛也是没怎么来过幽暗森林,却对这边的地形和路线却那么熟悉,应该是在行动之前便将这一代的地形路线事先了解得清清楚楚,倒的确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只是张银笛的行进速度却实在是太慢,虽然是炼体中阶的境界,但无论是体力还是身法,似乎比那善缘宗炼体初阶的明广忠还有所不如。可见她的实战能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罗天远耐着性子跟在张银笛之后,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洞穴之外,却见洞穴外杂七杂八地躺了一地的死猴子,想来是本来守卫洞穴的猿王手下。
罗天远心中一颤,暗叫声不好,这些猴子尸体自然是有人闯入洞穴所杀,他当先一步,持剑于胸前,便朝着洞穴冲了进去。
张银笛“喂喂”了两声,本想让罗天远先别冲动,万一陈华还躲在洞中,敌暗我明,岂非十分危险,但没想到罗天远之前跟在她身后,本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现在担心自己的包袱被陈华拿走,自然更是心急。真气催动之下,一闪身便已冲入洞穴之中。
罗天远的炼体高阶境界不但货真价实,而且功法特殊,更是远超一般人,闪身入洞,张银笛如何能拦得住。
张银笛看见罗天远身形消失在洞穴暗处,却一时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如果那陈华在洞穴中,虽然陈华断了一手,但毕竟是净气境初阶的高手,罗天远能杀了三眼猿王,靠的也多半是那金属碎片的力量,恐怕真和陈华相斗起来,还是会落得个下风。
她正在洞穴外犹豫不决,却突然听得洞穴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惊之下,拔出长剑,护在胸前。不知来者是何人,难道那姓罗的小子这么快就被陈华杀了?完了完了,陈华一出来自然要将自己杀了灭口。张银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抓着长剑的手不住颤抖,双腿打颤,竟然又有些迈不开步子来。
只见洞穴黑暗处现出一条人影,张银笛双眼一花,再看时却是放下了心来,出来的正是罗天远。
张银笛正要开口询问,却看见罗天远手上抓着一件物事,她定睛一看,却也不免心中一惊。
只见罗天远拖着一个人的尸体从三眼猿王的洞穴中走了出来,那具尸体身着乌青长袍,断了一只右手,胸口本来应该有一个特殊的三个人字组成的符号之处却已被人洞穿,想来正是死于此一击之下。
张银笛一声惊呼:“陈华,他怎么死了?”
罗天远将陈华的尸体掼于洞穴之外的空地处。却见陈华脸上也是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将自己杀死,又或者没想到对方竟然躲在猿王洞穴中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他全身上下,除了断手之外,只有胸口一处剑伤,其他部位的伤口均是和三眼猿王相斗所致,可见对方一击便已得手,而且功力境界只怕远远在陈华之上!
罗天远心中实在感到奇怪,又是谁来到这三眼猿王的洞穴,不但将洞穴中搜刮一空,而且还杀了陈华。陈华可是净气初阶的高手,能够一击便将他击杀,至少也该是净气境界以上,易兄弟啊易兄弟,你不是说这些高手都不屑于来幽暗森林的吗,怎么一直被打脸呢……
“阿嚏!”易天行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推开一间破旧茅屋的大门,抬腿跨了进去。
终于回到自己的小窝了,易天行将身上那件罗天远的包袱放在高低不平的四方桌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不知道罗兄弟现在怎么样了?阿嚏阿嚏,怎么一直在打喷嚏,难道是伤风了不成,咦,怎么脸还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