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政头皮发麻。
那天他是喝了不少，把彭松周从唐知琳身上拉起来的时候，对方确实身体软绵，没做什么抵抗。
但他当时怒气攻心，唐知琳又哭得稀里哗啦，两人身上又没什么布料，几乎赤裸，他哪会去认真观察彭松周的神色？
妈妈呀！他这不是妥妥地在鞭尸吗？
他脸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煞是精彩。
但没有人关注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法医身上。
法医说道，“我曾有幸在美国参与一个案件，当时整个团队检查了一周都找不到死者的死因，后来其中一名医生才查出死因竟然是因为死者服用了美国禁药‘KIS—一号’，这种药无色无味，食用后挥发奇快，量大的话五分钟之内就会死亡，而且，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不取血液样本，是查不出死因的。”
还有这种神药？真是闻所未闻，其他人听了啧啧称奇。
东方瀚则和顾晏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法医最后确定地说，“彭松周就是食用了这种药物。”
“不可能！”唐知琳突然出声。
其他人也很快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时间。
从监控上显示，唐政进去后十分钟左右就有人报警，半小时后警方到达现场，等法医检查尸体，远远超过一小时了。
“确实时间是个问题，我们从尸体上的抽样检查确实一无所获，一直到今天。”法医朝着黎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今天下午我去现场做最后的检查，遇到了黎小姐，她发现玻璃茶几上残留了不少死者的血液，这个血液是死者挨揍时喷出来的。”
“这个药如果是在人体内，就很快挥发，但如果被提取出来的血液样本，则会一直残留在里面，我们刚刚化验的结果就是，死者的死因就是这个禁药，K I S—一号。”
唐知琳被抽掉了全身的精神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东方瀚若有所思，转身走到她面前，“所以，上次你在我酒里下了这种药？”
不得不庆幸，唐知琳不是要他死。
以他当时对她毫不设防的心态，估计能死几百回了。
唐知琳垂着眼眸没有出声。
东方瀚又问道，“马场，小马驹失控，也是因为你给它注释了这种药？”
当然，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唐知琳的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东方瀚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顾晏之和小刘跟在后面，三人刚到警局的大厅，突然听到一名警员报告，“宋警官，美国警方跟我们要人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唐知琳小姐和美国富商贾建州的死有关！”
审讯室又是一阵喧闹。
这一切，和东方瀚无关，三人脚步不停，快速离开了。
这一切似乎也对唐知琳没什么影响。
她眼神呆滞无光，神色异常的平静。
该来的都来了！悬在头上的刀总算落下来了。
身上飘忽不定的感觉，说不清是轻松还是过于沉重。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有小时候和简知秋嘻哈打闹的，有和陈玲包饺子做过年，有被唐仲太太打骂的，有和东方瀚他们旅游欢聚的，有和贾建州争执的，有挥金如土购物的……
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
如今，都结束了。
陈玲有人照顾，她也没了后顾之忧。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警方能把她移交给美国，因为美国没有死刑。
不过，也无所谓了。
酸甜苦辣都尝遍了，这辈子也活够了！
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唐知琳闭上酸涩的双眸，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庞。
止也止不住。
……
唐政等张哲过来帮他办理手续，一切都结束后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送你。”张哲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唐政看到树下的吉普车，开口道，“不用，有人接我。”
张哲顺着的视线看过去，隐约看到驾驶座上是个美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嘴上调侃着，“唐少艳福不浅啊！事情都结束了，是该去放松放松！”
看他一脸的揶揄，就知道他想歪了。
唐政也不想解释，只挥了挥手，无精打采地朝着吉普车走去。
上了车，黎颖转动方向盘，很快汇入了主路。
车厢里过度安静。
黎颖偏头看了看，“怎么？事情解决了怎么这副表情？不高兴？”
唐政嘴角紧抿，眼眸低垂，不想说话。
他内心被无尽的悲伤与愤怒交织着。
唐知琳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起曾经一起经历的那些美好时光，那些欢声笑语，如今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老唐这时候指不定该怎样笑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人愚弄却毫无察觉。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紧紧攫住他，内心的秩序感完全被打乱，前所未有的茫然充斥着内心。
“去喝一杯？”秉着友好合作的精神，黎颖建议道。
唐政没有反对，黎颖便自作主张，从导航上找了个酒吧，设定为新的目的地。
这是江边的一个露天吧，生意还不错，都这个点了，还几乎满座。
刚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唐政就对服务员说，“两打科罗拉。”
服务员很快用箱子抬了过来。
两打？黎颖双目圆瞪，酒量这么好？这是打算一醉解千愁吗？“先声明，喝醉了我扛不动你。”
“不用你管！由我自生自灭得了！”唐政用开瓶器开了一瓶先放在黎颖前面。
又开了一瓶，怼到唇边，咕噜噜喝了起来。
被爱的人背叛，应该很难过。
黎颖表示理解，慢悠悠地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碰碰他的杯子，才浅浅啜了一口，“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她？初恋？”
唐政眉头皱成个大大的川字，“谁？唐知琳？谁喜欢她了？”
“她不是你小时候想娶的女人？”那天唐妈遮遮掩掩的话中，黎颖听出了很多信息。
唐政不悦，“什么鬼？小时候是见她整天哭哭唧唧的可怜，想帮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