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上马车很久了,谢广寒依旧不能释怀
王秦这小子竟然诓骗自己,平时扮丑见人不说,原皮竟然如此惊艳
他自诩聪慧,竟然被人欺瞒至此
再不想同他来往了
书轻自己心虚,不由得哄着些:“谢兄我这也是没得办法,在京都那种吃人的地,我这只略得些薄财,没权没势地哪里敢张扬行事?”
“你我认识这般久,你竟然一直骗我,居心叵测,实在是可恶。”
“对对对,我着实可恶些,郎君大人有大量,必不能跟我一般见识。不若一会谢兄随意玩乐,这账都算我头上,就当是给兄弟赔罪了。”
书轻那般做小伏低,狗腿至极更是前所未有的
那真是他要天上的玉盘,也能登上去给他摘下来赔罪
谢广寒不知道他此生最风光的日子,也就在此了
秦书轻是谁?她是谁都骗的,她可男可女谁都不放在心上,陆子初在这也得不了什么好脸色
如今能这般不过是真的心中有愧,也是真心想交谢广寒这个朋友的
谢广寒心里自然是有气的,气王秦交友却不诚实相待,把别人玩弄于鼓掌
“哼,我在江南的所有酒楼花销,你都要尽数报销。”
“没问题,这是当然。”
书轻答应地挺好,心却在滴血
谢广寒这个奸商,改不了这奸诈的性子
书轻一想到要大出血,这心肝一阵阵地疼
马车又疾行了一会,终于到了这江南最有名的花楼—抱月仙阁
这抱月仙阁在江南多处都有,经营的自然也是一样的买卖
书轻之前扮做男子倒是来过不少次,就是没来过广陵这边的
谢广寒解释:“这可是四处皆有的抱月仙阁,你这般木讷迂腐,今儿带你开开眼。”
书轻尴尬笑了笑,这抱月仙阁她之前也算常客了
她若真是个郎君,也委实算不上木讷迂腐
谢广寒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却被这奢靡程度给震惊了
人家为何称为仙阁?
那是真有仙女儿啊!
却说,这抱月仙阁是个空筒式的木结构阁楼,外观看是两层,其实内里三层,中间有暗层
暗层有平坐,可凭栏远望
中间上下两层打通,高度可达五丈多,在梁上悬挑处有滑轮般的结构,有许多穿着清凉的艺伎在高处荡来荡去,那舞姿蹁跹,美妙绝伦
在中间的圆形舞台上,那须臾变换的舞娘更是各个柔美娇嫩,和着缱绻悠扬的丝竹管弦不知撩动了多少郎君的心弦
周遭都是玩乐的郎君,有三两打叶子牌的,有痴迷舞曲琴声的,还有娇娘在侧侍奉酒水的
反正各个都是其中好手,这奢靡腐败程度非比寻常
谢广寒在京都之地也是见过些权贵私底下的安乐所,但是远没见过这般的
顺着小厮地引路上了顶楼,一路看上来
谢广寒心里更是震惊,这各处的规制犯了忌讳
那头顶的壁画,四处锦帛上绣的花纹
到处都逾制了,怎可在民间随意使用
谢广寒虽然纨绔,但是平日都是跟萧世子、陆老三混的,对这种政治问题各位敏感
这又是在哪个大佬的默许下做的买卖,到这般不遮不掩,随意敛财的地步
到了三楼之后,这丝竹之声就淡了,反倒是从小隔间中传出不少吴侬软语来吊着人
这隔间之间都站着个把穿着不凡的侍从,一看主子就非富即贵
谢广寒不免少了些打探,专心享受这的纸醉金迷
“快些上酒水,就拣你们最贵的先上三坛。”
小厮没想到来人如此大手笔,但听闻口音是外乡的,于是还是劝了劝
“郎君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三坛酒未免太多,不如先上一坛尝尝口味。”
谢广寒才不是来省钱的:“什么话,我们这位公子可是千杯不倒,一坛够谁喝的。”
书轻叹气,却不曾制止
小厮又道:“那行,就上我们这的酒仙—华凌三坛,共计一百五十两。”
谢广寒被这价格惊掉下巴,五十两一坛?什么好酒?抚顺楼最好的酒也就二十两一坛,陆老三平时都不许他随意喝
但是谢广寒面上可没表现出来,给那骗子省钱作甚
“再叫来你们这最会琵琶的姑娘,再来个最会跳舞的。”
小厮面上略微有些迟疑:“这会琵琶的姑娘今夜已经被李公子包下了,这最会跳舞的姑娘倒是有,她肯不肯来就不知道了。”
谢广寒现在花钱都不计数了:“我出双倍价,让她出来陪我。”
书轻觉得自己能维持笑容,真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人
小厮见是个花钱不计的,就知道是条大鱼,乐呵地下去了
谢广寒大刺啦地脱掉鞋靴,躺在那软榻上就等着人伺候了
今夜不把钱花爽了,不叫王秦大出血,他这纨绔就白当了
书轻这会已经默默计算今夜大概要花出去多少钱,以及这些钱到底要怎么样讨回来了
小厮来的倒不快,先上了三坛酒,说是花魁娘子还要等会
谢广寒给元宝示意,元宝就倒酒
这酒坛子竟然是琉璃所制,上面还雕刻着繁复的花卉式样,看着好不精致,那剔透的不是琼浆玉液是哪般?
倒出的酒液是在玉石雕刻,金粉镶嵌的玉樽酒杯中
“我倒要尝尝这酒到底有何不同。”
谢广寒细细一品,这酒入口醇香,随即带着辛辣和甜香,再之后是酒的甘醇,尾调却带着果香的舒适
这酒烈却不失柔,好喝地紧
烈酒通常就取一个烈字,很难兼顾口感;花果酒虽然可口,但不免失了酒的醉意
这酒层次颇多,兼顾了多种酒香的调和,细细品味之下不免叹服
“再来一杯,看来这五十两的酒确有其道啊!”
书轻心里吐槽,可不是嘛
老娘研究了许久的得意之作,当年若不是这调酒手法,如何能令师父他老人家言听计从
这酒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喝了都会赞不绝口
且这酒后劲虽大,却不会令人事后头疼难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谢广寒自己喝不够过瘾,让书轻喝:“你快尝尝,花五十两买的好酒不亲自尝尝怎么能行?”
书轻大口喝了一杯,觉着不对,摇了摇头
谢广寒看他这暴殄天物的样就来气:“连酒都不会喝?牛饮一般,这种好酒得品,跟好茶是一样的。”
怎么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书轻之所以摇头,是因为这酒口味不对
这酒分明掺水了!
这跟她之前调出来的华凌醇厚的口感差太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谁将这酒掺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