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吩咐完，见自己的四个小弟仍然傻愣愣站在原地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刘季有些不悦，将音量提高了一些，“愣着干什么？干活去啊！”
闻言，四人依旧不解，但却都响应了刘季的号令，两两一队，分别干活去了。
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嬴政手里取出一颗枇杷，一边剥，一边带头往梨树下的树墩走去。
见状，嬴政看也不看刘季一眼，紧跟着张起灵的脚步，挨着张起灵在树墩上坐下。
刘季左右看了看，应变能力极强。
他快步走到厨房后边，直接将嬴政刚刚扛回来的一大捆柴火又拖了过来。
他将柴火往已经坐下的两人面前一放，他跨坐在对面一头，靠近两人这一头则被他暂时用来充当桌子。
他拍拍前面的柴火，对嬴政笑呵呵说：“拿着这么多枇杷怪累的，你们才搬来，这院子里也没看到个桌案石块，就暂时把这柴火当桌案使用得了。”
嬴政轻抬眼皮扫了他一眼，又注意到张起灵淡然吃枇杷的模样，也没有多说，将手里的枇杷都放到了柴火上。
随着他放下的动作完成，刘季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更加热情，也更加不见外。
他拿起一颗枇杷，一边剥皮，一边笑着说：“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
不等刘季话音落下，张起灵用淡然的语气抢先回答说：“林奇。”
刘季一愣，但很快笑呵呵点头，等待得知嬴政的名字。
嬴政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他不知道张起灵为什么对这人这么客气。
但他始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时此刻，要是再看不出张起灵今日所为、乃至在这里停留多半与这个刘季有关，那他真是白活了。
示意，嬴政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对着刘季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当然，是刚刚才胡诌的假名。
“郑寅。”
刘季笑着抱拳，“原来郑兄弟和林兄弟，幸会幸会。”
他说着，不等嬴政和张起灵回应，玩笑又说，“两位应当是同辈的朋友，而非差辈的亲戚吧？”
他似乎完全放松了，不但语气轻飘，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的眼神更是一点不藏着掖着。
看着刘季那眼神，嬴政就知道问题出在张起灵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
要是四五个月前，哪怕有人把张起灵误认成他孙子都行，但是现在，年龄已经成了梗在嬴政心头的一根刺。
好几次，嬴政都怀疑张起灵一边靠近他、一边疏远他，其中有他年长张起灵太多的缘故。
是以，听到刘季说到这个话题，嬴政立刻否决道：“自然是同辈。”
他的音量有些高，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突然，因为他突然的开口，张起灵点头的动作都被他震得一僵。
刘季和两人面对面而坐，自然也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出怪在哪儿，这也不是重点。
所以，他笑了笑，一边吃枇杷，一边又说：“郑兄弟应该比我年轻一些吧，具体是哪年哪月生人呢？”
“他比你年长三岁。”张起灵幽幽答完，又继续吃起枇杷。
刘季露出震惊的神色，他盯着嬴政的脸看得出神。
“比我大三岁，郑兄已经有四十一二了吗？”刘季难以置信说，“我还以为郑兄最多三十一二，当真是一点看不出。”
听到这话，嬴政心里终于舒坦一些。
他也不谦虚，大言不惭点头道，“不稀奇，都是小灵带着我长期锻炼的功劳。”
闻言，刘季笑着应承了句，“两位的关系当真是亲密。”
接着，他话音一转，有些可怜说：“我刘老三做梦都想结交几个像两位这般无话不谈、生死相依的好兄弟，奈何半生过去，也遇不到一个投缘的。”
张起灵和嬴政都没说话，静静听着他说。
张起灵很平静，不止是面上，心里更是没有多大波澜，因为他知道刘季和嬴政原本的人生走向。
与张起灵相比，嬴政则是表里不一。
他面上平静温和，心里却十分不屑。
除了张起灵，没有任何人能和他称兄道弟、平起平坐。
若非张起灵，嬴政甚至不会给面前这人坐在他面前说话的机会。
果然，刘季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嬴政的猜想。
“明明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却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两位兄弟要是不嫌弃，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在别处我刘季不敢夸海口，但是在这沛县泗水亭，我刘季还是能保二位兄弟横着走的。”
说到这，刘季停了下来，他眼神诚挚看向两人，像是在等两人的回答。
张起灵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等了两秒，见嬴政没有要和刘季说话的意思，无奈，他心中叹气，只得自己主动。
“不问家世？”
张起灵淡淡又说，“发生在三川郡阳武县的暴乱已经传到泗水郡了吧，你就不怕我和他是逆贼中的一员。”
刘季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闻言，嬴政也饶有兴趣盯着刘季的反应看。
僵硬片刻，刘季重新挤出笑容。
他的笑容一开始是挤出来的，但是不一会就变得自然。
他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枇杷咬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玩笑说：“虽然我对两位了解甚微，但仅凭两位的一言一行，若两位当真是逆贼中的一员，那么如今，怕是已经天下大乱了。”
这话说得没毛病，还抬高了他们，如果嬴政不是帝王，他此刻会非常乐意结识面前的男人。
只可惜，嬴政是大秦的帝王，是很多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暴君。
张起灵也因为刘季的回答而对他改观，这人能屈能伸，还能说会道，难怪能在嬴政死去之后夺得天下、成为汉朝的开国皇帝。
张起灵平静问：“这么看得起我们？”
刘季笑容更甚，正要说话，张起灵先偏头对嬴政说：“你去和他比比。”
闻言，两人都是一愣。
张起灵没管刘季，声音软了些，但在刘季听来依旧冷漠到无礼。
“你去和他比，不用武器，只比身手，谁把人摔到爬不起来谁做大哥。”
见嬴政面色冷峻、眉头紧锁，刘季本能觉得他不好惹，当即就要打哈哈把话题岔过去。
但是，嬴政将手里剥好的枇杷塞到张起灵嘴里，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锦囊、不等刘季看清楚，就都塞到了张起灵怀里。
然后，他站了起来，面对刘季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