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六点半不到，天才蒙蒙亮，稀稀落落的雪花在空中缓慢飘飞。
张起灵换上方便活动的劲装，径直前往咸阳宫内最大的校场。
还没靠近，就看到演武场中央高矮不一的二十多道身影，张起灵很是满意，一时间，步伐都轻快很多。
他快步走过去，还没靠近，换上同样的劲装的嬴政先迎上来。
“起灵，除了已经出嫁的三个女儿，朕所有的子女都在这了。”
张起灵点头，看向众人。
细数下来，一共有除嬴政和张起灵外，在场的还有二十三个男的，七女的，最小的是个女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
等张起灵将众人挨个扫过，嬴政指着一群人中唯一加冠的男子介绍说：“起灵，这便是朕之前同你说起过的朕的长子扶苏。”
嬴政一边介绍，一边在观察张起灵的表情。
他还是非常在意在张起灵所处时空的历史中，究竟是谁葬送了他的大秦。
但是张起灵神情淡漠，嬴政一时看不出端倪。
扶苏生于公元前241年，今年23岁，不但已经成年加冠，还留起了小胡子。
他的脸型、眉眼还有鼻子都和嬴政很像，只是比起嬴政，他的眼神要温和无害许多。
听到嬴政介绍他，他当即拱手行礼，“扶苏见过张郎中令。”
张起灵点点头，看向嬴政直接说：“没必要浪费时间介绍谁是谁，直接开始吧。”
嬴政点头，站在张起灵身边看向众子女道：“从即日起，每日卯时六刻至辰时二刻（六点半到七点半），所有人准时到达此处听从起灵的吩咐，风雨无阻。”
此话一出，在扶苏的带头下，一众人齐声应是。
张起灵拍了两下手，示意众人看向他。
或许是因为嬴政在场，众人很快安静，一个个都乖巧看着他。
“按照年龄，从高到低，所有人列成三队。”
说着，张起灵抬手右手，示意众人以他的手为基准。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嬴政。
嬴政没有发话，也没有眼神示意，只平静看向若干子女。
扶苏作为大哥，自然是最先站出来的。
随即，阴嫚，还有两个十八九的少年也主动出来帮忙。
张起灵在内心默数到五十八时，扶苏站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看向嬴政和张起灵，声音洪亮道：“父皇，张郎中令，列队完成。”
“在校场，一切听起灵的。”嬴政看向张起灵道。
又说，“让起灵屈尊做一小小郎中令只是权宜之策，以官职称呼起灵是折辱起灵。”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嬴政笑着问张起灵，“起灵，你觉得他们要如何称呼你才合适？”
“称呼不重要，时间不等人。”
张起灵的声音很是冷淡，扶苏等人都是一惊，心中暗暗为张起灵捏了一把冷汗。
已经懂事的人都小心谨慎观察着嬴政的表情，生怕嬴政动怒。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嬴政并没有动怒。
嬴政惭愧笑道，“起灵说得对，称呼的事之后再议。朕不再言语，之后的半个时辰全权交给起灵主导。”
说罢，他上前几步，转身站在扶苏右边，一如他的子女一般，面向张起灵站立，等着张起灵的安排。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个都越发乖巧。
张起灵没有看嬴政，他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里，而后一视同仁看向众人，道：“晨练就一项——绕着校场外围跑半个时辰。长跑不需要你们跑太快，唯一的要求，不准停下来。”
“事不宜迟，开始吧。”
说罢，张起灵看向嬴政，右手指了指前面的道路。
嬴政身份转变得也快，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也不再言语，听到张起灵的指令，率先跑出去。
见他们的父皇都乖乖听话了，扶苏等子女虽然惊诧，但也只能乖乖跟在身后。
张起灵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待，而是跟在队伍的最后。
跑步不是件容易的事，连续跑一个小时更是难，尤其是对于胡亥等养尊处优的皇子公主来说。
这个校场比较大，一圈下来估计得有一千米。
一圈没跑完，几个小姑娘还有两个半大的男孩就跟不上了。
不知道是因为嬴政在还是如何，他们非但没有骄纵想要停下休息，还奋力想追上去。
张起灵跑到几人身边，淡淡道：“不用追赶，你们还小，跑死在校场上也追不上你们的父皇和兄长，按照你们自己的频率跑就行。”
话音未落，前方百米处，一个半大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委屈的声音大喊道：“父皇，我扭到脚了！我跑不了了！”
嬴政和扶苏等几个大点的儿子一直跑在最前面，这已经是几人的第二圈了。
听到胡亥带着哭腔的声音，嬴政当即要加快速度上前查看，在校场外带着几十个宫人候着的赵高也当即要带人上前。
张起灵也快步走到了撒泼的男孩身边，看向跟着嬴政跑过来的扶苏几人，张起灵平静道：“你们继续。”
扶苏几人欲言又止，但见嬴政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几人也只得继续跑。
几人很快跑远，嬴政和张起灵两人将瘫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的男孩围住，两人都没有蹲下身去，而是居高临下看着男孩。
张起灵看着面前的男孩，问嬴政：“他是胡亥，你最疼爱的儿子？”
不等嬴政回答，张起灵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想了想，张起灵又说，“不止慈母败儿，慈父也一样。”
嬴政一愣，当即示意已经跑到跟前的赵高等几个太监停下。
都已经朝赵高伸出手的胡亥一僵，一时有些无措。
但是胡亥还是挺机灵的，他当即开始卖惨，“父皇，我的腿好疼，地上也好凉啊，父皇，你快让太傅过来扶我起来。”
见嬴政不说话，赵高心疼喊道：“陛下……”
嬴政抬手打断赵高，同时冷声吩咐：“赵高，你们都退下。”
说罢，他低头看着胡亥，声音冰冷，“扭到哪了？”
胡亥浑身一哆嗦，本能就要实话实说，但他真的不想跑步。
于是，他硬着头皮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卖惨说：“左脚，父皇，你帮我看看我的腿是不是肿了。”
他说着，就要扯开裤腿给嬴政检查。
他扯裤腿的动作很慢，见嬴政一时没有动作，只平静看着他，他扯裤腿的动作更是慢到无法继续。
嬴政冷声又问：“朕最后问你一遍，扭到哪了？”
胡亥一哆嗦，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他起身几步上前抱住嬴政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委屈说：“父皇，我错了，我没扭到脚，我就是累了，父皇，让我休息会再继续跑好不好？”
————
（关于胡亥，一说胡亥是政哥的第十八个儿子，一说是政哥最小的儿子。
百度关于政哥孩子的具体数量也有多种说法，我采用的是政哥有二十三个儿子，十个女儿，总共三十三个孩子的说法。
胡亥出生于公元前230年，而政哥统一六国是在公元前221年。
如果胡亥是政哥的小儿子，也就是说，公元前230年以后，政哥出生的孩子都是女孩，或是没有孩子出生，我觉得这种概率很小。
所以，在本文，胡亥是政哥的第十八个儿子，而非小儿子。
也就是说，在胡亥之下，政哥还有五个儿子。
另外，《史记》只说政哥让胡亥跟随赵高学习法律，但没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让胡亥叫赵高‘太傅’，则是参考电视剧《楚汉传奇》。
还有便是，种种史书显示，政哥是真的很欣赏赵高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