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带着熙儿遇到你们一家人,我也不算是负了姐姐的嘱托。
如今母子终得相见,姐姐这些年骨肉分离的苦总算是没白挨。
妹子,谢谢你!”
不知何时,许夫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陈云芝听完唏嘘不已。
屋内,皇后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母子俩静静听着许夫人讲述的声音。
皇后松开许临熙,有些无措的解释:
“熙儿,母后当年让你姨母抱你出宫,你可曾怨过母后?”
许临熙红着眼眶摇头。
他知道屋外的姨母是在讲给师娘听,也是在讲给他听。
“母后,儿子从未怨过你,要不是母后当年的决定,儿子或许活不到现在,儿子感谢您。”
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伸出手温柔的抚摸许临熙的脸颊:
“我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有你是母后的福气。”
许临熙弯起唇角:
“母后也是世上最好的母后,姨母是世上最好的姨母,嘿嘿。”
“小机灵鬼,”皇后轻笑着刮了刮许临熙的鼻头,“你姨母没白疼你。”
“母后,”许临熙抿了抿嘴角,在皇后温柔目光的注视下温柔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母后能不能暂时不要公开儿子的身份。”
皇后诧异:
“为何?”
“当了皇子就不自由了,更何况儿子还是中宫嫡子。
而母后名下又养着四皇子。
一旦儿子身份公开,势必要卷入皇位之争中。
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不是儿子想要的…..儿子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
许临熙的眉毛都皱成了毛毛虫,很是苦恼的样子。
皇后心疼的抚平他的眉眼:
“不想公开就不公开,我的儿子,只要不作奸犯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临熙看着皇后的眼睛猛然一亮:
“母后不怪儿子吗?”
皇后笑道:
“傻孩子,为何要怪你?
你能平安长大,母后已经很感激老天爷,至于其他的,随你的心,做自己就好。
母后被困于深宫无法随心所意,我儿定不能如此。”
“谢谢母后。”
许临熙高兴的扑到皇后怀里。
“那母后,父皇那里要告诉他我的身份吗?”
皇后想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皇帝夫君,嫌弃的说道:
“先别说,谁让他保护不好你!让他继续蒙在鼓里。”
“阿嚏!”
正在前院与定王等老臣谈天说地的皇帝突然打了个喷嚏。
皇帝揉揉鼻子,小声嘀咕:“谁在骂朕。”
宾客还在不停的来。
东太后,长公主相继到场。
就连一向和定王不和的西太后,也假装做了做样子,派身边得力手下送了贺礼来。
定王府今日这场认祖归宗宴,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几乎都来的。
宴席即将开始,苏璟年在小孩席位看了一圈,疑惑开口:
“许小胖呢?我刚才还看到他了,怎么这会不见了?”
苏绾正在和苏嘉嘉翻着花绳玩,闻言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我看到他和许伯母去后院了,一会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苏绾话音刚落,许临熙和许夫人的身影就出现在拱形的院门口。
许临熙看到苏绾,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绾绾。”
苏绾抬头看了许临熙一眼,然后愣住了。
“许小胖,谁欺负你了?”
苏绾沉着脸问道。
今天来定王府的达官贵人很多,许临熙才到京城不久,甚少有人知道他与国公府的关系。
难保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仗着身份欺负人。
苏绾看到许临熙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他了。
许临熙一看苏绾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笑着开口解释:
“不是不是,没人欺负我。”
苏绾打量许临熙,见他真不像被人欺负的样子,疑惑开口:
“那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唔……”许临熙挠挠头,略带歉意的说道:
“我不想骗绾绾,但这事暂时不能说,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苏绾也不勉强:“行吧,没人欺负你就成。”
许临熙高兴了。
喜滋滋的走到一边和苏璟睿讨论这段时间在青山书院的见闻。
不一会陈云芝带着皇后入了席,该到的人都到了,宴席正式开始。
定王坐在皇帝身边,端起酒杯朗声说道:
“感谢诸位今日的到来,想必诸位都知道,今日这场宴会就是为了本王亲儿子认祖归宗设的。
这段时间京中有关定王府的各种传言诸位也都听说了。
二十多年前,是本王无能,没有护好刚出生的幼子和刚生产的嫡妻,让奸人钻了定王府的空子。
今日,本王正式宣布,我的亲儿子秦民安正式回归定王府,以后就是定王府的世子。
本王百年后承袭定王之位。”
定王说完一脸激动的饮下杯中酒,众人纷纷朝他道贺。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定王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直到,府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外面怎么回事?”
苏民安正在刚敬完一轮酒,就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
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跑进前厅,附在定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定王皱眉:
“让秦阳多带些护卫,把闹事的人轰走。”
“是。”
管家又急匆匆的去了。
院子里的宾客自然也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看到定王神色不太好看,有些热闹的场面慢慢安静下来。
只不过定王也没主动开口说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装作没听见。
直到,府门口的吵闹声越发大了起来。
苏绾用精神力一扫,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不明白,这些人无缘无故怎么闹上定王府了。
还是在今天这个好日子。
这下就连皇帝都装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定王叔,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定王沉着脸,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叹了口气:
“有老百姓在定王府门口闹,说是本王怂恿皇帝查封了长春观。”
“胡说八道!”
皇帝气愤的一拍桌子站起身。
“朕倒是要看看是哪些刁民敢在定王府门口闹事!”
皇帝说完大步流星朝府门口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跟着。
苏绾直觉今天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担心背后之人会对皇帝不利,她赶紧跟在了皇帝身边,用精神力随时警戒周围。
以皇帝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府门口。
府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大概有百来个。
定王府护卫抽出长刀拦在府门前,不准这些人靠近。
就听有人在大声叫嚣:
“让定王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朕下令查封的长春观,你们是不是要朕给你们什么交代?”
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府门口响起。
伴随着这道声音,苏绾同时释放精神力威压。
府门口聚集的人一下子哑火,不敢说话了。
在场的人大多是普通老百姓,不知被谁鼓动到了定王府门口闹事。
此时看到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加上苏绾的精神威压,惶恐的百姓下意识闭上了嘴。
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
皇帝冷哼一声。
对着鹌鹑一般的人质问:
“说,谁叫你们来定王府门口闹事的?定王要给你们什么交代?”
人群一时无言。
皇帝嗤笑:
“刚才不还闹的挺凶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哑巴了?”
这时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大着胆子抬起头开口:
“求皇上明察,为国师重塑金身。
国师明明是守护大月百姓的守护神。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查封了长春观,毁了国师金像。
惹恼了国师,以后大月再有灾难出现,谁来守护大月啊。”
“是啊,求皇上明察。”
“求皇上明察。”
“求皇上明察。”
八字胡的男人像是打开了开关,他这么一说,其他百姓纷纷说着求皇上明察。
皇帝不悦的看着那中年男人:
“莫须有的罪名,谁告诉你是莫须有的罪名?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王梵从皇帝身后走了出来。
皇帝指着上百号人说道:
“既然百姓们对长春观和国师的事存疑,那你就负责把长生教干的好事全部告诉他们。
这些人你带去京兆府。”
要不是担心耽误定王今日的大好日子,皇帝都会让京兆尹当众将长生教干的恶事公之于众。
定王府门口的朱雀街上不知何时赶来了一队京兆府尹的官差。
王梵冲皇帝恭敬拱了拱手,然后朗声对底下的百来号人说道:
“京兆府的停尸房和牢房中有长春观作恶的证据,大家若是好奇,可以随本官去看看。
朝廷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长春观的恶行大家一看便知。”
百来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官差的推搡中,半推半就的离开了。
定王给了身边的秦阳一个眼神,秦阳会意,悄悄跟在这群人身后。
好巧不巧选今天的日子来定王府门口闹,若说背后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
被这群人这么一闹,在场的宾客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轰走门口捣乱的百姓,送走宾客,秦家族内德高望重的族老和定王一家人进入祠堂。
拿出族谱,将秦鸿文一脉人划出族谱。
再将苏民安一家人的名字添到族谱上。
从这一刻起,苏家人,变成了秦家人。
苏民安正式更名为秦民安。
三个孩子也改了姓,秦璟睿,秦璟年,秦绾。
傍晚时分,秦阳回来了。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晕过去的人。
正是今日在皇帝面前带头说话的那个八字胡中年男人。
“属下已经把这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他是城西一家点心铺子的少东家,去年刚考上的秀才。
这人之前考了许多次都名落孙山,原本都快放弃了。
去年考之前在家里人的要求下去了一趟长春观上香求国师。
结果真让他考中了秀才。
他和他家里人都觉得是国师显灵了。
一家子都是国师的信众。
长春观被封,国师金身被毁的当天,这家人就去长春观山脚下闹过。
不过被当时把守的禁军轰走了。
这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找到定王府来闹事。”
定王闻言一碗冷茶泼在中年男人脸上。
冷水刺激的男人缓缓转醒。
“绾绾,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精神力释放,刚睁眼的男人双眼一下子变得迷茫。
“说,谁指使你今日来定王府门口闹事的?”
“是一个讲话本子的说书先生,他说国师是被冤枉的。”
“说书先生?他在哪?”
“在城西杨柳街的一个小茶馆。”
“今日和你一起来的百姓都是在那小茶馆被说书先生怂恿着来定王府闹事的?”
“是。”
该问的都问了,秦阳一手刀将人劈晕。
秦民安对兄妹俩说道:
“绾绾,你和璟年去那个小茶馆看看那说书先生还在不在。”
“是,爹。”
那人聚众挑事,让百姓来定王府门口闹事,聪明的话应该已经早就卷铺盖逃了。
果然,当兄妹俩找到那间小茶馆的时候,茶馆已经关了门。
茶馆中人去楼空。
兄妹俩在茶馆中仔细搜寻了一番,找到了几张写着话本内容的纸。
大概内容就是国师有恩于大月,大月却趁国师不在,毁了国师的金身像,打断了国师的修仙进程。
国师修为有损,没有多余的法力保佑大月百姓心想事成。
秦璟年生气的一巴掌拍在木桌上。
“这个说书先生肯定是长生教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煽动百姓舆论!”
秦绾看到上写的东西却是噗嗤一声乐了。
“妹妹你笑什么?”
秦绾指了指纸上心想事成四个大字,细细解释:
“原本我还担心百姓因太过崇拜信仰国师而被洗了脑,丢了自己的脑子。
现在看来百姓们的脑子都还在。
他们之所以为国师鸣不平,不是真的为国师鸣不平,而是担心以后自己没法借助国师心想事成了。”
秦璟年赞同点头:
“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有私心好啊,有私心就会有畏惧,有畏惧就不会被长生教利用。
这次说书先生暗地煽动百姓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
我一直怀疑当年百姓请愿国师被封为国师就是这样被有心人鼓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