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休斯走进地下工厂旁,大约可以容纳两百人的小酒馆时,只见一大群人已把室内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佩雷兹伯爵一手揽着休斯的肩,一手不耐烦地拍拍前面人的肩。
突然前面的人让开了一条道,佩雷兹伯爵见状也收敛了神色,给了休斯一个眼神,让他自己走进去。
休斯定了定神,有些迟疑地向里走去,一路那些工人们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嫉妒和不善。
他并不知为什么,直到他穿过人群,看到场子中央一张方桌上堆满了金币,桌边在人群的簇拥下,坐着一位双腿膝盖以下被截断的老爷子,如鹰隼般的双目锐利地看向这边,见到他从人群中出来,便鼓掌道:“干得漂亮,小伙子,不枉费我冒险把你带到这儿。”
这话一出,所有不善的目光都投在了休斯身上,让他感觉灼灼有如芒刺背。
“为兰斯老爷做事,是我的荣幸。”休斯答道。
“现在你把成份比例交出来吧,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兰斯老爷说道,“我需要有人把这些钱用出去,而你本来就是贵族不是吗?”
“老爷,小额的花销,交给一般人去做更不引人注意……”休斯怕兰斯老爷大量制造,会引起卡斯特经济的崩溃,所以他想卡住假币的流通数量。
“不,一个金币换99个铁币,这样换得换到什么时候,我需要你去海外做大宗交易,地皮,珠宝,各种收藏品,然后变现,”兰斯老爷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哪里开始好呢?就从阿米开始吧。”
“阿米?”休斯隐隐感觉到这是个危险的主意。
“嗯,阿米宫廷最近在向盖奥夫购买大量的塔拉拉石,我会把你包装成塔拉拉石的大矿商,你只要等塞让王子与你交易就行了。”兰斯老爷点点头。
“可是盖奥夫在这方面只向特定客户开放,我根本不可能买到足够的矿石……”
“没人手里有矿石,大买家手里只有订单与契约。你将从这些大买家手里收购订单,我们会帮你做好一整套票据,证明你拥有绝对数量的塔拉拉石,你将以极优惠的价格,与让塞让王子与你订立契约即可。你会得到一大笔订金,我保证你会分到最大的那部分,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们并没有足够的钱去垄断塔拉拉石市场………”休斯大吃一惊,想尽力劝说兰斯老爷打消这个念头。
“你根本不需要真的去买那些订单,支票要一个月后才能兑现,我想很多人更愿意收现金,你认为呢?”兰斯老爷说道。
休斯脸色发白,他眼眼仿佛出现假币的洪流冲垮了盖奥夫和阿米,这种虚假的做空让阿米和盖奥夫两个国家破产,甚至进一步,引发盖奥夫与阿米的矛盾。
可那些工人们却并没听懂,尤其是阿米与盖奥夫人,他们面无表情地呆立着,场中一片安静。
休斯感觉到兰斯老爷那锐利的目光探究着他,他不知该做何反应,涔涔冷汗从额角流下。
眼看着兰斯老爷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沉,那奇恩人也垮下脸,似乎要冲上来揍他一顿。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掌声,佩雷兹伯爵从人群拍着手掌走了出来,一边高喊着“金币,金币!”
那些不明就里的工人们,以为是要给他们发金币,也挥着拳头跟着高喊“金币,金币!”
面对激动的人群,佩雷兹用一根手臂勒住了休斯的脖子,一边跟着众人挥拳,一边低声道:“敢不给兰斯老爷面子,你不要命了?”
“可是……”休斯被他摇晃着,感觉头脑晃成了浆糊。
“放心吧,到时我跟你一起去,等那些贵族回过神来,我们已经跑路了。”佩雷兹伯爵说道。
休斯现在没有任何退路,只得象征性地挥了两下拳头。
“今晚的酒,大家随便喝,账都挂在这位小伙名上,记住他,他叫休斯,是你们之中最会赚钱的!”兰斯老爷高声说道。
顿时,所有人鼓着掌,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赞美,崇敬各种友善而充满敬意的目光向他投来,然后他们就将他抛在一边,纷纷涌向酒柜,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了低劣的酒。
休斯开局就成了负翁,简直生无可恋,任凭佩雷兹伯爵一边摇晃他一边说着种种不靠谱的计划。
“老爷,我的人希望能加一点钱,”那个奇恩头目,看着休斯的背影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怨毒。
他们给兰斯老爷干活十几年,从来也没摸到过金币,也没得到过尊重,可那个小白脸一来就得到兰斯老爷造势,还能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当老爷,他不甘心。
“你叫那个谁的,你不会忘了是谁让你过上了每天有饭吃,有床睡,还能耀武扬威的日子吧?”兰斯老爷轻蔑地看了那几个高大的男人。
“老爷……”那个奇恩头目忍着气,明明一堆亮闪闪金币就在眼前,兰斯老爷却连一个子儿也不想分给他。
他并不知道那是假币,刚才兰斯老爷的一番话,他根本没听懂,那诱人的光芒已迷了他的眼,脑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对他说着“拿走它们,拿走它们”。
兰斯老爷还想跟休斯进一步谈谈细节,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身边的阿米武士将他赶走。
两名阿米武士拔出弯刀,向他逼近,那个奇恩头目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币,眼神变得凶狠。
他突然伸手去夺阿米武士的刀,然而阿米的快刀一刀削去了他半个手掌,另一刀卸下了他的左臂。
粗壮的手臂“哗啦”一下桌上扫过,连同一堆金币飞了出去。
他大吃痛,大吼一声,断掌挥出,鲜血迷住了阿米武士的眼,就这一瞬,他的巨掌狠狠拍在一个阿米武士头上,那头陷入桌上金币之中,白色脑浆四溅,蒙蔽了那金色的光芒。
另一个武士也被那些奇恩人一拥而上,拉住手脚,撕成几块,红色肠子拖了一地。
他们怒吼着向围在兰斯老爷身边的阿米武士逼近。
那些喝酒的工人,这时也变了眼神,纷纷将酒杯砸在地上,将嘴一抹,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休斯一回立刻冲到兰斯老爷身边,将他背起,对佩雷兹伯爵道:“快走。”
佩雷兹伯爵手中现出一条带刺的链锤,在手中轻晃着,挡在休斯身后,看着阿米武士在人群中大开杀戒,倒退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