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正要跟上去,艾瑞用长镰一挡,冷冷地说道:“你最好留在这里。”
“那位信徒需要帮助,年轻人,这里唯一有充沛能量的,只有我而已。”巫神说道,他见过太多不由分说就反对他的人。
这两个年轻人也不外如此,但他们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制止他。
他现在拥有了无尽的能量,虽然与来自信仰的神力不同,它不生不灭,并不与外界相互交融,但这令他十分平静。
沉睡了一千多年,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仰,就能拥有如此多的能量,这一定是某种契机,也许他很快就可以重返神界。
他看着艾瑞说道:“跟我去那户人家看看,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力。”
“让他过去,”波伊对艾瑞说道,他已经确信,这位巫神就是迭戈的媒介。
不仅失去了神力,还被黑魔法蒙蔽了双眼。
巫神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与生俱来便有某种气势,这令他想起了一位神,他们曾为了保护圣域,一同抵抗黑暗。
不过,那已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
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亲眼看一看他在人间创造的幸福景象。
他往那位女祭司的家中走去。
朱维尔德终于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家中,父亲、母亲和姐姐仍如当年一般年轻,他们围在火塘边准备着晚餐。
“朱维尔德,这么晚才回来,你一定又去找泽耶夫了吧?”姐姐笑着,将盛满了热汤的碗递给她。
“嗯,”朱维尔德含含糊糊地应着,在火塘边坐下。
这条路她走了二十年,在这疲惫不堪的时候,能喝上一口鲜美的热汤,幸福感就像雪地中的温泉一样不停涌上来。
父亲坐在朱维尔德身边,对她说道:“泽耶夫的法术不怎样,不过总算比较老实。但是他要想跟你在一起,得来我们部落才行。如果他的家人来提亲,这是唯一的条件。”
他凑近她的女儿低声说道:“到时你就代表东唵嘛部落,狠狠地收拾这小子。”
“好了,跟孩子瞎说什么呢,”妈妈也在火塘边坐下来,给大家盛上热汤,“你姐姐即将要嫁给部落最勇敢的年轻人。要是你未来的夫婿愿意与你留在部落,你在外面才不会受欺负。”
“好了好了,不要给孩子们太多压力。”父亲连忙说道,毕竟两个女儿才十六七八。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火塘边,聊着一天来发生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灾难到来的时刻越来越近。
朱维尔德并不害怕,她召唤了巫神。巫神会惩罚那些倒行逆施的人。
可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变得越来越暗,亲人的声音正在远去……
她倒在了地上。
泽耶夫感觉到法力波动,周围的景物不停闪烁,随时都好像要消失,这逼真的景象竟然全是幻术。
朱维尔德就倒在前面不远处,泽耶夫快步来到她身边。
她已经完全冰冷,生机全无。那熟悉的气息已经离她而去,泽耶夫有一瞬间怀疑这是一个陌生女子。他的手停在了那个鸟头医生面具上,却并没有掀开的勇气。
巫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个女子命不久矣,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波伊走上前去,在他身后说道:“这个女孩还有救,只要你把她的力量还给她,三刻钟以内,她就会醒过来。”
“不,”巫神有些惊讶,他不知波伊怎么看出来他占据了那个姑娘的法力,但他并不想把法力马上还给她。
现在身上那股异族的法力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可神不会感觉到痛,只有人才会。
令他舒服还是那个姑娘饱含着虔诚信仰的法力。
他还需要去招募更多的信徒,当他回到神界的时候,会仁慈地把那位善良的姑娘的灵魂一并带走。
波伊冷静地与他商量:“你所需要的,只是她的信仰,而不是她的法力。如果我可保留她对你的信仰,你是否愿意把法力还给她?”
但此时他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
他只知道那位女祭司失去她的能量越久,她复活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就像渥尔格那样,被迭戈夺取了所有的法力,即使自己把所有的能量都给了他,也不过是让他无知无觉地,在人世间多待了一个月而已。
一天天看着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痛苦的滋味,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品尝。
巫神看着波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那张精美绝伦的脸闪过一丝动摇。
但巫神还是说道:“不,我并没有占有她的法力,纯粹是她的信仰给我的力量,”
面前的少年毕竟只是个人类,他有什么能力把这些没有实质的东西分清楚。
他决定摆脱这几个人,去找找别的信徒。
当他转过身去,打算重新出发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从他背后传来。
“我通常不喜欢说服别人,现在我命令你,把这个女孩的法力还给她。”波伊在他身后拉开了金色长弓,只是弓上没有箭。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再凝聚出一支长箭,但如果这个男人,胆敢带着不属于他的东西离开,他一定会要他的命,哪怕他自诩为神。
巫神停下脚步,从来没有人类敢威胁他。
可当他转过身,发现这位少年气场全开,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头戴金色王冠,身披紫电衮袍,金色的权杖架在长弓之上,王者之气锋芒毕露。
那是守护另一个国度的三位神只赋予他们帝王的宝物,代他们行使在人间的权力。
有了这三件宝物的护持,即使自己回到了神界,恢复了神力也无法动他分毫。
巫神不由一阵懊恼,失去神力后竟然无法看到这位少年的帝王真身。
他的口气软了下来:“好吧,我愿意帮助这位姑娘,让她恢复意识。”
艾瑞长镰一挥,巫神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净化咒。
巫神顿时感觉到那异族的法力,化作无数道黑气,不控制地从他身上冒了出来,被符阵吸附着,然后化为乌有。
“不!”他终于发现当那种异族的能量离他而去时,他引以为傲的神躯,也被撕裂成碎片。
在他终于要从人间彻底消失前,他想起了自己为何会被贬谪到凡间。
在与黑暗的对抗中,他屈服了,他向那位神提议与黑暗和平共处。
原来自己来到人间,也不曾对抗过黑暗,只想利用别人的信仰回到神界。
他早已失去了庇护人类的神性,而失格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终于化作尘埃,被彻底净化,消失在了天地间。
波伊引着一缕红色的法术气息来到朱维尔德的身旁。
那缕法术气息找到了依托,一下融入她的身体。
泽耶夫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黑魔法对他的影响还未完全解除,他无法相信神就这样被毁灭了。
这时,朱维尔德咳嗽起来,他一把摘掉她碍事的面具。
没错,就是这张熟悉的脸,只是带上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可在他看来还是这么亲切。
他深深把脸埋在颈窝闻着她的气息,感觉她正无力地捶打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这一次他是不会放手的,绝不。
“走吧,别打扰他们,”波伊对艾瑞说道。
没有了媒介,黑法术正在消消散去,肆无忌惮的暴风雪重新占据了大地。
“欧恩!”波伊召唤道,白色白巨狮从另一个空间一跃而出。
“冷死了,我可再也不想大冬天的乘什么信天翁了。”他跨上巨狮,拍拍后座,示意艾瑞赶紧上来。
巨狮灵巧地在雪地中奔跑着,向着亮着灯火白营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