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片废墟中,除了卡斯特侍卫长和把守的士兵,竟然还有人在里面。
听到有人过来,那个高大的背影转过身,正是那塔亲王。
“索夫大人来得真及时啊,可惜,这里没什么可看的。”那塔亲王退开一步,像是邀请索夫进去查看。
索夫大人已经感觉到室外和室内有两处起火点,初级引火符造成的法术痕迹十分微弱,况且这种符每个国家都有生产。
洛尔将军没有必要这样做。
除此之外,能提前把引火符埋在温顿亲王房间的,只有能随意出入卡斯特王庭的那些贵族们。
索夫大人看了一眼那塔,那塔对王位的野心,早在二十几年前,其余四国都在封杀迭戈时,就显露出来了。
当时,是他把迭戈引到了卡斯特前任国主——霍克面前。
据说霍克被迭戈吓疯了,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那时特拉姆似乎还不到十岁,他靠着四大家族的支持,登上王位,牢牢把持着朝政。
但四大家族头领自恃功高,而贫瘠的卡斯特高原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所以趁着老渥尔格病故,而小渥尔格才十五岁的时候,卡斯特发起了长达五年的边关战争。
与这些卡斯特人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索夫大人只打算做一件事,那就是证明纵火的事件跟凯列夫没有任何关系。
“那塔亲王殿下,可有怀疑之人?”索夫大人试探道。
“很明显,”那塔亲王看着索夫大人,露出了十分阴险的笑容,“除了你们,也没别人可怀疑的。”
“王叔,除了他们,你也不一样可疑?如果你当真按我的吩咐,去了圣山塞拉祈祷,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温顿穿着一身深色的哀服,带着一群仆人,捧着各色祭礼出现在他们面前。
“索夫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温顿看着这个传奇大法师,在麦坎山展开大阵,以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
没想到把索夫大人也惊动了,还这么快赶了过来。温顿不由揣测起波伊的态度,也许他早料到会有事发生。
“我们刚来没多久,你没受伤吧?”索夫大人在打量着温顿。
在黑魔法的侵蚀下,他看起来似乎仍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很有可能不再生长。
如果他不能结婚生子,权力最终会落到那塔亲王的手里,恐怕会给卡斯特和凯列夫带来很大的灾难。
“没有,洛尔将军及时把我救出来了,”在那样危急的关头,来救他的,竟然是敌国的将军,他心里一阵苦笑。
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向侍卫长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当然,”侍卫长向不远处的士兵吆喝道,“快抬上来。”
那是一具面捏成的人模,穿上了特拉姆的衣服,远远看去就像那么一回事。
“索夫大人,洛尔将军,失陪了。”温顿转身离去。
一旦那塔跟着他离去,他们就可以彻查事故原因。但那塔去了那里,他们还能查到什么?
灰色的天空下,积雪的山路又湿又滑,所有人低着头,顶着风雪艰难地走着。
山顶上,雪雕早已盘旋其上,嘶哑的叫声,
他看着这具面人,感觉到了那塔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穿过人群看着他,无名的怒火在他心头燃烧着。
因为身体原因,他很少离开房间,除了去迎接洛尔将军那短短半小时。
除了王庭内部的人,还有谁能做到把宫外的引火符埋到他房间。
特拉姆跟那塔斗了一辈子,他却连最后的体面也没能替他保住。
仆人把锤子递到他手里,他狠狠地对面人砸了下去。
他恨自己已经记不起特拉姆的脸。
他恨自己如此无用,被那塔摆了一道又一道。
冰碴与面屑,随着雪花在寒风中飞舞,他狠狠地把冻得梆硬的面人砸得粉碎,向天空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白气。
天上的雪雕早已被他吓跑,可他已经不在乎,那只是个用于自欺欺人的面人而已,他生命中的特拉姆早已消失无踪。
现在只有他自己了。
他拿着锤子,转过被风吹得冰冷的身体,脸上是冰碴和风雪结成的白霜。
他看盯着那塔,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道这把小锤奈何那塔不得,也不可能把他推下山崖。
那塔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第一次感到了危险,此时的温顿看起来简直不像人类。
直到他在托盘放下锤子,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带着一众仆人消失了山路的拐弯处,才松了一口气。
索夫大人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他正与洛尔商量如何摆脱嫌疑,尽快回到凯列夫去,却看到温顿亲王一掀门帘走了进来。
“都料理好了?”索夫见温顿已经换下哀服,心里有些诧异。
“托各位的福,都处理好了。”温顿给两位客人斟上热茶,回来的路上侍卫长见他愁闷,告诉他面人是洛尔将军的主意。
没想到洛尔将军又帮了自己一次,他真心向他们奉上这杯茶。
卡斯特的茶叶比之其他国家出产的不同,气清味苦,却有很长的回甜。由于气候的关系,产量特别少,仅有上等贵族才能享用。
索夫大人早已听闻过这种茶的奇异之处,正细细品尝着。
这时有仆人进来说道:“那塔亲王请诸位过去用膳。”
“告诉王叔不必客气,我已经备下筳席了。”温顿十分不高兴地对仆人说道,不知道那塔又要搞什么鬼。
“是吗?那应该不介意多我一个吧,”那塔亲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在火塘边坐下,对仆人说道,“传,本王饿了。”
“传进来,”温顿为了招待洛尔,早备下了丰盛的筳席。
水壶被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口大锅,汤咕噜咕噜地发出轻微的响声,传来肉和各种香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他亲自切肉,分给每个人。
“看你胃口不错,”那塔咀嚼着肉看着温顿说道,从山上下来,这小子不知哪里变了。
“难得有这些客人在场,没有必要非得把气氛搞得太僵。”温顿想提醒他,现在不是搞事情的时候。
可是,他又一次低估了那塔,只见那塔突然脸色铁青,抓着喉咙,声音变了调:“来人……抓住这些凯列夫人,他们……”说着,他像根木桩一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