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给李家带的礼物都是最淳朴、最原生态的农家节礼，鲜肉、腊肉、腊肠，鸡、鸭和一筐子鲜鸡蛋、咸鸭蛋。北方冬天没啥新鲜蔬菜，他就没带，大棚菜味道一般，城里也能买到，就懒得额外从乡下带了。
李龙国当领导久了，加上知识分子的做派，对王国华这些礼物颇有些看不上眼。赵兰却是喜欢得不行，谁家掌灶台的要能得到这么一堆礼物，能在主妇圈里昂头做人。
赵兰还数落李龙国：“你那文件能吃吗？烧火都不够蒸一锅饭的！”
赵兰一高兴，就要招呼未来女婿今晚在家里住下：“国华，今晚在家住吧，我去给你铺床。”
“妈，我和朋友一起的，说好了晚上给我留门，你不用麻烦了。”
李龙国看到王国华主动守规矩，脸色好看了些。
“那也行，你们年轻人自己安排吧，不用在家守着我们两个老家伙。”赵兰说完，就把人往门外推。
李龙国吹胡子瞪眼：“哪有把人往外赶的？”
赵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予理会，转头开始打电话。
“她姑，你在家吗？”
“吃过了，我跟你说，国华今天回来，送了好几筐肉，还带了四只鸡，你待会儿过来拎一只回去，还有猪肉……”
“她姨，在家呐，吃过饭没有？国华给家里送了……”
……
王国华不知道赵兰正在找亲戚四处炫耀女婿孝顺，他正牵着李晓月的小手往车上走。
“媳妇，咱逛街去吧，给你买点衣服、包包、化妆品。”
李晓月心里美滋滋，王国华做事强势，看起来也是大男子主义的做派，实则很细心，也懂得讨女人欢心，明明是要逛街买带回清水的年礼，偏偏说出来的是给她买礼物。
“走吧。”
进了商场，那就跟进了兵马俑坑差不多，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人头攒动。
李晓月没想到的是，王国华真的是给她买礼物来了，而不是买带回清水的年礼。
“媳妇，这条裙子好看，你去试试。”王国华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过年穿正是应景。
李晓月也挺喜欢，不过她还是先翻看了吊牌：“这件不打折，不要了。”
李晓月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在商场买的，品质不低，价钱自然也不低，但不代表她花钱大手大脚。恰恰相反，她最喜欢的是换季时逛街，能买到很多打折款式，既不降低质量，又能少花钱。
如果李晓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姑娘，王国华提出买房时，她怎么可能拿得出积蓄支援。
王国华不以为然，给新婚妻子花钱，他心甘情愿，打不打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没等他回话，旁边传来几声嗤笑声，明显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
李晓月抬头看去，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看姿态和装扮就知道是情侣，只是她不觉得自己认识对方，于是转头看向王国华，只见后者启唇道：“张琦、钱薇，你们两个笑什么？”
“王队长，哦不，现在应该是王副县长，几天不见这么垃了，给女朋友买衣服都舍不得花钱？”张琦率先出声。
“张琦，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可是戴老板的老大，怎么会缺钱呢。”钱薇一只手挽着张琦的胳膊，另一只手上提着几个购物袋，打扮风格和同学会时差不多，用几个词形容就是：穿金戴银、花枝招展。
张琦再次嗤笑一声：“戴明宇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给王副县长上供。哦，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不能说戴老板给王副县长上供，这可是违纪行为，王副县长不会知法犯法的对吧？”
钱薇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什么呢，王副县长要是真的知法犯法，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出来逛商场吗？你把纪律部门放哪里？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同学会的时候，王副县长可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连戴老板都不放在眼里，还说……”
张琦配合着看了一眼钱薇，给她捧哏：“还说什么？”
“还说要让你三天之内破产。”
“那我破产了吗？”张琦问道。
“嘻嘻，当然没有啦，你要是破产了，那谁给我买单？”钱薇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
王国华懒得搭理他们俩，李晓月却是气不过，同样挽过王国华的手臂。她之前也买了不少东西，不过购物袋都在王国华手上拎着，轮不到她劳累。
“老公，这两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呢？”
张琦和钱薇正要说什么，李晓月却不等他们回答，瞥了他们一眼，兀自往下说：“不过无所谓，在石城这个地界，我不认识的，都可以归为小人物。哼，看来是狗舍的门没关好，放了两只出来犬吠，真是败坏心情。”
李晓月是市委书记的女儿，自身又是优秀的党报记者，身上气质自然不俗，是钱薇无论怎么装都装不出的气派。
而且李晓月的穿着打扮只是没有钱薇那么高调，却绝对和穷酸挂不上号，就算张琦这个大男人看不出来，钱薇却是绝对能看懂的。
张琦气不过，刚要回话，没想到被钱薇拉了一下，他看向钱薇，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美女，还没请教你是？”钱薇向李晓月发问时，语气平和，和之前对王国华说话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李晓月都不带正眼瞧她的，只是乜了她一眼：“想知道我是谁，你配吗？”
李晓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张琦：“妈的，你个八婆敢这么说我女朋友，找死是吧！”
“张琦，你还想动手不成？”王国华一把将意欲走上前的张琦制住，右手牢牢钳着他的肩膀，将他困在原地。
钱薇看到张琦脸上痛苦的表情，立马就要上手去扯王国华，嘴里还嚷道：“王国华你干什么！快放开张琦，不然我报警了！你一个公职人员对群众动手动脚，后果自负！”
王国华和张琦的动作引来旁人围观，又有钱薇那句公职人员对群众动手动脚，一时间热闹的商场出现一片真空地带，不仅给他们空出了场地，连嘈杂鼎沸的人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