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是真的无奈了。
对于自家的父母，他还能怎么办呢？
自然只能是惯着了。
至于那所谓的只是来道歉的话，他自然不会相信。
上一辈子在解除了婚约之后，虽然和江家就没什么来往了，但这一家子后续发生的各种事儿，他也有听说。
如果说江小汐只是心高气傲，势利眼，江山峰勉强还能算个普通人的话，那么黄素梅就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活生生的例子了。
自己原本的确是打算再也不跟这一家子有任何来往。
但既然他们现在主动找上门来，似乎也还有一些能用到他们的地方。
“你真的答应了？别跟你老子我打马虎眼啊，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王建良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这么痛快，但还是故作强硬的继续追问道。
必须得抓住这个好机会确定下来呀，要不就让他给跑了！
“这几天是没空了，下周吧。等我忙完了这个案子之后就一定跟他们见面。”
不等父亲开口，王国华边往外跑边说道：“我真的快迟到了！爸，妈，有事儿晚上再说吧！”
等话音落下，他已经开上摩托车离开了。
惯着不等于娇纵，事情还是要分一个轻重缓急的。
很快，王国华就回到了公安局里。
只是这刚刚一进大楼，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讶到了。
“嗯？你们俩这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说了不要疲劳审讯，给他们好好睡一觉吗？”
看着面前无精打采的雷光亮和梁东辰，王国华表情不解中带着一丝惊讶。
两个人的小脸蛋儿苍白无比，眼睛边儿上更是像用黑笔画了两个大大的黑圈。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这里跑进来两只大熊猫了。
“哎呀，别提了王队，我们是不想疲劳审讯，也想睡一觉啊，但他们都不干呀！”
“是啊，昨天晚上到了半夜，他们就在拘留室里闹了起来，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我们没办法，就只好一趟趟的过去劝说了。”
“这是他们在自言自语当中说出来的材料，您可以看一下。”
雷光亮和梁东辰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神色中满是无奈。
大队长这一招是很有效，可这效果未免也有些太强悍了……
王国华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后笑了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这也算是好事儿了，他们越焦急就越证明这几个人的合作并不密切，都在害怕对方先招呢。
“张祥宇那家伙呢？有什么表现？”
“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在叫了一次要见马队长之后就跟我们要了几根烟，也没睡觉，就在床铺上坐了一晚上。”
“那顾局长呢？你们有见过他吗？”
“凌晨的时候见过一面，了解了一些情况，顾局长就回去睡觉了。”
“嗯，很好，不要打扰副局长，把张祥宇提出来，我亲自审问一下吧。”
王国华点点头。
看起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大火收汁，这一盘菜就可以端到桌子上去了。
随后王国华来到了审讯室里，只是这房间里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嗯？林主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椅子上的林奇峰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来，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道：“哎呦，王副队长来了呀。这不是听说你们昨天办了一个大案子，专门过来看一下嘛。”
“王队长可真是咱们公安局的一员福将啊，不仅连破了两个大案子，就连这一桩好多年前的悬案都能侦破。”
“我今天是特意想来和你学习学习的，王队长不会介意吧？”
“林主任真是客气了，以后的工作还要多多指望您帮忙，哪里谈得上学习呢？”
王国华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回以微笑，看向林奇峰的目光中同样带着几分玩味。
林奇峰是一个能人。
不过他的能耐，就像他所处的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一样。
在公安局里，他是没有任何特定职务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各个部门之间的润滑剂一样，哪里有事情需要调度，或者传达文件之类的，都会有他。
包括以后大起底的时候，别看他林奇峰和邱华泽走得很近，却唯独他不但没有降级，反而还升职到了城建委去当副处长。
就像在学校里的班级中，总会有一个和好学生玩的来，跟坏学生关系也不差，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他搞好关系的那种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为人圆滑，八面玲珑。
只不过现在自己在办理这种案子，又没有邀请他，他却自己来了。
那林奇峰就绝对不是为了所谓的学习，而是另有别的目的。
“王队长真是谦虚了，那等下你尽管审就好，不用在意我。”
“好的，不过也请林主任等下尽量不要说话，我审问犯人的过程，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匪夷所思。”王国华再次微微一笑说道。
林奇峰听到这话本来有些皱眉，可不等他再次开口，外面张祥宇就被带进来了。
“怎么是你？我拒绝跟你说话，除非马队长在这里，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看到是王国华坐在那里，刚进门的张祥宇愣了两秒钟便立马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要往外走。
但最后他还是被雷光亮和梁东辰按了下来，双手双脚都被铐在了审问椅上。
“张祥宇，你犯的是杀人案，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而且我不怕告诉你，马队长因为这事儿已经避嫌了，你确定真的要我再去找他吗？”
面对情绪激动的张祥宇，王国华淡淡的两句话便让他安静了下来。
马先辉避嫌，就已经表明他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面了。
你要是非得坚持把他拉进来的话，难道就不怕他为了自保，而说出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吗？
张祥宇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但就算不再挣扎，他也仍旧红着满眼血丝，咬牙道：“你说杀人就杀人，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是诬告！”
“就算他们说了什么，你让他们把证据拿出来呀，没有证据我就是无罪的！”
“别想唬我，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儿呢，只有供词，你定不了我的罪！”
审讯室中只有张祥宇的咆哮和他的声音在回荡。
而听到这些话，别说是王国华绷不住笑了，连一旁的林奇峰也忍不住摘下了眼镜，揉了揉内眼角。
就这还指望自己把审讯速度拖延一下呢？
这家伙要么是疯，要么就是傻，怎么这还没咋询问呢，就自己把事情都给招了？
不过还好，起码从这些话的内容里可以判断，其他人只是知道这件事儿，但是证据都被张祥宇给消灭，或者藏起来了。
这么一来，别说他说漏嘴了，就算他现在认罪，没有证据也是不能判刑的。
犯罪嫌疑人的自我认罪只能作为旁证，法院要进行审判的话，需要执法机关进行调查取证等等形成证据链之后才能确认行为。
“哦，这么说来你很有自信啊。不过你就真的认为，自己能把所有的事都做的天衣无缝吗？”
看着王国华老神在在的模样，张祥宇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嗯？你什么意思？”
王国华翘起了二郎腿，淡然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就像你之前故意把一批有质量问题的建材给了宋家一样，你真以为我是因为被托梦，才知道尸体埋在操场下面吗？”
这话一说出来，不只对面的张祥宇愣住了，就连一旁的林奇峰也瞬间内心一惊！
不好了，这王国华在诈他关于宋学武和刘落樱那档子事！
可是自己刚刚答应了不开口，这时候如果打断提醒，那不就暴露了吗？！
林奇峰咬了咬后槽牙，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没有这个必要，虽然能给宋家做个顺水人情，可要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为了避免被王国华赶出去，还是继续在这儿听，把所有情况都掌握在手里最好。
头脑清醒的林奇峰也要在思索一下后才明白。
而整整一夜没睡，又因为杀人案被击破，整个精神状态都极度焦虑不安的张祥宇，就更不要说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宋家有这一笔交易？不过这和操场的尸体有关系吗？对了，你拘留了我这么长时间，要是没证据就得放我出去！”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张祥宇瞬间激动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他以前可没少被拘留，对这里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羁押犯人的时间就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看看外面的天，再过一会儿就是下午了！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认，出去之后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唉，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呀。你要证据是吧，张祥宇？那我就给你证据好了。”
王国华看似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拿起纸笔，在笔记本上就写下了一连串信息。
“红星小区东区，302栋旁边的停车场。”
“你在东湖小区的家，三层阁楼的大相框。”
“你办公室的保险箱的夹层里……”
“哎呀，这么多还真不好挑呢。”
王国华冷笑着将本子递到了张祥宇面前，轻声细语道：“要不你来选下，咱们从哪儿开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