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的悬在人的头顶,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慕娴今日却没有去厨房给池宴临打下手。
她坐在铜镜前,抬手捂住脸,丢人,太丢人了,她怎么就没有经受住诱惑,屈服了呢!
虽然池宴临要她答应的条件不是什么为难事,只是希望慕娴以后去哪里都会让池宴临知晓,不会丢下池宴临一个人着急彷徨。
可是,今日的池宴临真的像只成精的狐狸,慕娴捂住脸的手指露开一条缝,她看着铜镜里自己嫣红的唇瓣。
没眼看,没眼看,慕娴再次合上手指间的缝隙,捂住自己的脸。
“咚咚咚,慕娴,可以吃饭了。”池宴临温润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慕娴拍了拍脸,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故作淡定的走了出去。
池宴临倒是一反常态,淡定的很,他甚至心情颇好的给慕娴夹菜,“多吃点,最近瘦了!”
“哦!”慕娴扒着碗里的饭,也不抬眼看池宴临。
终于,在吃过午饭,午睡一阵后,慕娴终于恢复常态,可以直视池宴临了。
忙碌了几天,突然闲下来了,慕娴竟然有些不适应,如今事态快要明朗,只三件事情未有答案。
一是蔺泽沐是如何瞒过法则,运用禁术替人改换命格,偷取寿数?
二是慕娴几日前在赵安和家抓到的那贪鬼生魂,究竟是谁?要如何办到?
三是蔺泽沐背后是否有人,若是,会是哪个组织?
目前来看,整件事情应当是这样的。
蔺泽沐作为施行禁术者,那些被改换命格,偷走寿数的人属于受术者,这中间牵线搭桥的便是富贵赌坊。
赌坊不止赌钱财,还赌命,赌坊一方面自己将人的命格,寿数作为赌注给赌徒,一方面也会借助自己的关系网去寻找那些对命格,寿数有需求,且付得起代价的人。
而河西村的赵安和,山头不知道自己为何暴毙的鬼物则是这场钱权交易,术法运作下唯一的受害者。
慕娴缓缓舒出一口气,若是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像蔺泽沐一样懂得逃避法则,投机取巧,换走人命格,寿数的邪修存在,届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百姓该会有多绝望!
生来普通,无法选择,过着普通人的一生,原以为自己乐观坚强,努力上进,便能将日子过好。
可禁术钱权下,普通平凡,一无所有的他们到最后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命格和寿数都要被他人剥夺。
只能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样的世界,怪不得山头那群鬼物宁愿无知无觉的在世间飘荡数十年,最后魂飞魄散,都不愿意重来一世。
慕娴看着地上的小蚂蚁微微出神,眉头微蹙。
池宴临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他有时看到慕娴在不断成长,会很替她高兴。
可有时,比如现在,看着慕娴被俗事缠身困扰,池宴临又有些心疼。
池宴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慕娴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对上慕娴的眼神,池宴临弯唇浅笑,“都皱出一座山了!”
慕娴闻言一笑,“哪有那么夸张!”
池宴临坐在慕娴身侧,替她揉开紧皱的眉头,“道界之事,我力量有限,可若是俗世你有何需要的,可尽管向我开口。”
慕娴歪头笑了笑,对上池宴临认真的目光,慕娴想了想,“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池宴临闻言眼睛一亮,语调略微急促,“你说!”
“你可否帮我查一下,富贵赌坊背后的人?”慕娴道。
池宴临点点头,“没问题,三日之内,我给你答复!”
“二哥真厉害!”慕娴调笑道。
......
昨日夜探赌坊被发现,他们肯定加强了守卫,现在慕娴是富贵赌坊的“通缉犯”,富贵赌坊的人一定还在搜寻他们,身上的迷魂香不知道距离太近会不会被认出来。
而赵安和那边,在玉清观的人还没有到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察觉。
思来想去,现在命格替换一事只能先到这里,慕娴决定窝在望月谷躲几天清闲,等玉清观的人到了再一起商量合计该怎么解决?
下午的时光短暂,慕娴和池宴临跨上弓箭,往山里出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腊肉要开始晒起来了。
慕娴这一趟主要是陪跑,完全没帮上忙,池宴临一箭一个,不多时,便猎了许多猎物。
两人拎着野鸡野兔返回望月谷。
池宴临负责给鸡拔毛,慕娴给烧了几锅水。
待一只只颜色鲜艳的山鸡变成一只白嫩肥嘟嘟的肉鸡,慕娴笑得很开心。
腌鸡肉是门技术活儿,慕娴不会,还好池宴临以前看书涉猎的范围很广,所以,他们的腌鸡之旅很是顺利。
把鸡爪,鸡翅尖砍去,内脏掏掉,洗干净挂在外面晾一个时辰,把水分晾干。
随后将花椒和一些佐料放在锅里用小火炒,待花椒皲裂开,再倒入盐继续翻炒。
其次再用炒好的佐料盐抹遍鸡的全身,控出血水后,再加入各种调料去腌制。
最后将腌制好后的鸡挂在背阴通风处晾晒......
慕娴看着抹的红彤彤的鸡,咽了咽口水,池宴临看见慕娴咽口水的动作笑了笑,从架子上取回一只鸡。
“我现在给你烤一只鸡吃吧!”
慕娴点点头,十分自觉的跑去厨房抱柴火。
鸡烤好后,池宴临扯了个大鸡腿递给慕娴,慕娴咬着鸡腿坐在池宴临身边,闲聊起来,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慕娴突然看了池宴临一眼。
“阿昭他们叫你二哥,也就是说,你还有个大哥?”
池宴临用小铲子铲泥土盖火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点点头,声音很淡,
“嗯,我大哥叫池宴皓,长我三岁,是我大伯的儿子,池家嫡子嫡孙。”
“那怎么不见你大哥?”慕娴看着池宴临拨土的动作。
池宴临将最后一抹火星盖住,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他现在还昏迷着,靠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
慕娴皱眉,池宴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不复,“我大哥,天生武将,颇有我大伯的风范,我则和我父亲一样,不擅武艺,却于用兵诡道上颇有天赋。
大哥曾经和我约定,以后,他领兵冲锋,我则在后方为他出谋划策,就像我大伯和我父亲一样.....”
“那你大哥现在在何处?既然是靠药材吊着一口气,可需要我空间里那堆千年人参?”慕娴眉头微蹙。
池宴临脸色依旧很淡,“我大哥现在在晋阳郡主府上,我现在不能接触我大哥,就算只是送个东西也不行。”
池宴临攥紧手心,慕娴扔掉手里的鸡骨头,拿手帕擦了擦手,随后握住池宴临的手,抚开掌心,不让他掐自己。
“为何不可?”
“有太多人盯着我了。”池宴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