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入肚,夜不语方才缓缓开口。
“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这话用在诸位身上,我觉得还是非常贴切的,诸位以为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赤裸裸挑衅了,只是明面上还是不能和文部闹的太难看。
而望观楼更是如同吃了一万只蟑螂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怎么,诸位不服气吗?诸位的努力,所受的苦,我相信,但诸位是喝水忘了掘井人。
自己受的苦无法感同身受,那也就罢了,还断了其他人的路,你们吃肉,却是让人连肉都吃不上了。
半月,把东西给他们几位,好好看看。”
白衣男子蔺半月点了点头,一本本书册掏了出来,却是厚薄不一,每一本书上面都有一个本子。
不多时这些书便是到了对应名字的主事人手里,略微翻动,便已是面色越发难看。
这些年,他们各自的势力为了发展,做下过一些什么事,他们怎么能不清楚呢。
良久七人都将手中的书,递给了身后的人。
“文部部主,位高权重,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玩的,否则会和这盘中的鱼一样。”
易如歌夹了一口血,一脸享受的模样。
夜不语闻言,也未动怒,反而同样给自己夹了一口。
“确实是好鱼,可惜正因太好了,被分而食之,本部主并不好,另外想分食我,那也要诸位有这个本事,易帮主,你说呢。”
“夜部主想多了,易某只是在说鱼,可没有那个意思。”
“这蛇肉也是个好东西啊,夜部主不试试?
说起来这蛇有毒,平日里也是个猎食者,奈何啊,蛇肉味美,引人垂涎,终究是被拔了牙,去了毒,那厉害也是会死的。”
勺子挖了一块蛇肉,放入嘴中,韩天纵一脸享受。
夜不语依言,也是吃了一口蛇肉。
“是好东西,难怪让人趋之若鹜,也让那些捕蛇人,甘冒死亡的风险,也要去捉,可惜捕蛇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多少,上面的人,其实是不在乎的。
而当有一天那些捕蛇人意识到的那一天,那些高高在上,脑满肠肥的家伙们,又是否能抵御住这波冲击呢,太过贪婪,压取,平衡会被打破,灾祸也会降临。”
“比起来,这熊掌本就是美味啊,不过确实极少的,毕竟哪怕是那些经验老道的猎人,要想扑杀,也是不易的,不知要多少牺牲。
夜部主所为,又何尝不是打破平衡,这熊掌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说话间梅鑫夹了一筷子,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到了夜不语的碗里。
“剩下的我们分了,夜部主没有意见吧。”
而在他动手之时,夜不语却是伸手端了起来,递到了身后。
“是好东西,让后厨加工一下,捣碎了,炖一大锅菜,拌匀了,拿出去,给末未街的人,都尝尝,这可是平时尝不到的。”
“好。”
冷伊寒端着,便是向外而去,至于其他人,坐着的几位没有发声,自然无人敢阻拦。
梅鑫的意思是,七大势力是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像是这熊掌,引人垂涎,想要吃,我割给你的,你可以吃,我不给你的,别想吃。
而夜不语更绝,管你想不想,我想给谁吃,谁才能吃,我想让底下的人起来制衡你,你也得受着。
“末未街的人莫说是这熊掌,就算是肉,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难得有这好东西,我想梅庄主和几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望观楼的面色有难看,好好一顿饭,都吃成什么样了,能不能别拿这些菜说事了?不过显然答案是不能。
“亡羊补牢,可这羊最终不也是要被吃的吗?其实没有区别,区别只在于食羊者是谁。
谁足够强,谁就能决定羊的归属权,也部主,我说的可对。”
公输龙也动筷了,公输家在这平津城可是根深蒂固,联盟也好,那些邪教徒也好,要做什么,其实他并不在乎。
但若是谁要抢他嘴里的肉,那他就会和那人拼命。
“公输家主,说的很好,只是公输家主以为你是这狼,还是这羊的圈养者?
这羊肉,大家一起吃才香。”
筷子动,一瞬间一块块羊肉飞了他和七人的碗中,而剩下的羊肉,被分成了更小块的,飞向七人身后那些人。
七人看着夜不语的动作,不发一言,良久还是望观楼说话了。
“今日请夜部主来,足见我们的诚意,但夜部主的态度…还请夜部主直言,到底要如何。”
他不想说,但不得不说,而这话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夜不语的身上,整个房间内的氛围再度变的紧张起来,而冷伊寒也是悄然而归。
“我的态度?我没什么态度,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确,而且也很简单不是吗?
你们要增强势力也好,赚钱也好,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们将手伸到文部来,不行,坏了文部的规矩,也不行。
你们每个人都看了各自的册子,上面涉及的人和物,三日之内,我要在文部看到,否则,想知道后果,大可试试。
规则有错,可以改,但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诸位也不想看到平津城在诸位手中毁掉吧。”
“好,当真是少年英雄,老夫见识了,人老了,这身体就不行了,夜部主,望老弟,还有诸位,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众人拱手,阎铁观一副随时都要咽气的样子,在手下人的搀扶之下,出了房间。
而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片刻功夫,七人走的只剩下一个望观楼了。
“望宗主,这一桌子好菜,可是浪费了。”
这些人一个个拿菜说事,压根就没好好吃,除了那几道菜,其他的动都没动。
而望观楼此刻,自然也是没有留下来继续吃的雅兴,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若是夜部主有兴致,自可品尝,望某便先行告退了,此地的账,望某也已经结过了。”
“那就多谢望宗主的招待了。”
夜不语嘴上说的客气,实则连身都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