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傻归傻,耐不住小崽子长得好。
曲喑不喜被这么多目光注视,脚步一挪便移开了身子,把木淮毓直接暴露在众虫眼里。
青年身形挺拔修长,黑色作战服勾勒出他优越的身体曲线,皮带将劲瘦腰身紧紧勒住,腰侧甚至还多了一截扣不住的皮带。
此时落日西斜,他站在苍茫边境的天穹下,日光金红,毛茸茸的头发被光线染成眩目的浓金色。
可能是因为有些茫然无措,他眼神发怔,蕴着光的浅灰紫色眼眸中一片透明,清凌似琉璃。
虫子们不住地打量他,然后又频频瞥向某个方向。
木淮毓垂在腿边的手抠了抠裤缝,气氛太过尴尬,他只好回过头,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某只后勤虫。
后勤虫会意,看了眼不言不语的曲喑,轻声道:“我们带你过去就好了。”
木淮毓连忙点头。
他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了,宁愿去面对那个什么长官,也不想在这里被一群陌生“人”打量。
但还不等木淮毓抬脚,远远传来了一道粗哑的声音:
“哎,那边那只小崽子,白头发紫眼睛的那只,对,就你。”
这一头,木淮毓指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收回。
他逐渐面无表情。
td的。
这群“人”到底想怎样?
刚才对他爱搭不理的,现在他要走了,又把他叫住,姿态还跟主人叫小猫小狗一个样。
木淮毓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看向后勤虫们。
后勤虫们为难皱眉,最后还是曲喑发了话:“去吧,他们不会为难你。”
木淮毓压下里的焦虑和不爽,沉着脸大步走过去。
也是奇了,他一冷下脸,站在对面的虫们反倒不自在了起来,神态看着没有刚才那么轻蔑。
离那只把他叫过去的虫有几步远,木淮毓停下步子,和虫子对上一眼后就撇开了视线,淡淡道:“有事吗?”
虫子拧眉,但没多说什么,让他等一下,侧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道:“上将。”
木淮毓捏着的拳头差点挥他脸上。
青年忽然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被光染成浓金色的眼睫垂下去,遮住紫琉璃似的眼珠。
阿图修看到木淮毓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崽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白发上将记得,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桑坦捡回来的那只虫。
雌虫温和平静的目光缓缓扫过木淮毓的脸。
他弯起眼,轻声细语道:“啊,我们看起来有些像,真的挺有缘呢。”
木淮毓听到陌生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目光一触及阿图修,顿时定住。
军官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长裤,纸白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全身上下的色素少得令人心惊。
让木淮毓有点惊讶的是,军官的眼睛居然也是紫的,看向他的眸光盈盈发亮,沁了水一般波光流转。
但即使发色眸色相似,这位上将看起来要阴郁太多了。
阿图修手持一把遮阳伞,站在阴影之中,身上黑白过于对比强烈,木淮毓居然觉得他的面色看起来都阴惨惨的。
‘大美人。’
这是木淮毓对军官的第一印象。
‘美人看起来好像身体不太好。’
这是木淮毓对军官的第二印象。
阿图修张口说话。
‘居然还挺温柔的,这跟他外表反差有点大。’
这是木淮毓对军官的第三印象。
可能是因为本身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有的时候还容易急眼,木淮毓对于性格温柔的人会多点好感和耐心。
他知道自己刚才打量阿图修的时间有些长了,抬手挠挠脸,有些别扭道:“……是挺巧的。”
阿图修闻言,抿唇笑笑。
他把伞抬起来一点,目光和刚好看来的木淮毓对上。
白发军官柔声道:“抱歉,因为刚才对你有些好奇,就想请你过来看看。”
木淮毓摆手:“哦,那也没什么,用不着道歉。”
他朝阿图修点点头:“我还急着去找……一个长官,失陪了。”
既然看完了,他就该走了。
阿图修歪头,眨眨眼:“找桑坦吗?”
木淮毓还没说话,另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桑坦那家伙还在赶工,估计没空。”
木淮毓懒得回头。
曲喑站到阿图修身侧,瞥了木淮毓一眼,继续道:“磨蹭那么久,你但凡是队里的兵,早就拉你去练腿了。”
木淮毓都要烦死他了,掀起眼皮,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哦,真遗憾,我不是。”
阿图修茫然道:“哦,所以是怎么个事?”
木淮毓的目光触及到他,稍稍回温了点。
曲喑哼了一声,不说话。
木淮毓耸肩:“没什么,长官喊我去问话罢了。”
阿图修眨眨眼,指指自己,微笑道:“那我也可以啊。”
曲喑面色一变,眼神古怪地看向他,跟被烫到了一样很快收回。
木淮毓没注意到曲喑的异样,看着阿图修写满了友善的脸,有些迟疑道:“您是上将,应该很忙吧?我还是不……”
阿图修轻声打断他:“没关系的,刚好今天有空,我现在就带你去刑讯室。”
一听到“刑讯室”三个字,木淮毓眼皮便突突一跳。
白发上将转身,侧脸看向其他莫名噤声的虫子们,叹了口气:“我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可以继续。”
虫子们忙不迭地应好,恨不得嚎一嗓子赶紧送他走。
木淮毓捉住了一丝微妙的线头,但因为脑子里的相关有效信息太少,他一时无法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阿图修已经撑着伞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无声催促。
木淮毓只好抬步跟上。
他突然想起后勤虫们,回头看了一眼。
虫子们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木淮毓朝他们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跟上阿图修。
等他俩离开,仍留在原地的虫子们纷纷猛松一口气。
曲喑啧了一声:“估计那小崽子要被骗得裤衩也不剩了。”
旁边的虫闻声,讪笑一下,呐呐道:“不至于吧?上将可不会欺负小崽子。”
其他虫接话:“你要不要摸摸你的肋骨,看看被上将踹断没?”
“嘶,疼!不过上将这次留情了,应该没断。”
“啊……上将心情一不好,我们就要遭殃,求求了来只虫治治他吧。”
“也不算遭殃,那是你太菜了,顶不过几招就被踹出去了。”
“哎哎,别提这些了,上将和那小崽子不会是同一宗的虫吧?”
“?没听过上将说自己有什么亲戚,而且他们俩长得也不算很像啊。”
“曲喑,那小崽子叫什么?”
曲喑疑惑地嗯了一声,一张口又哑了。
过了几秒,他慢吞吞道:“忘了问了。”
又不是什么大虫物,他哪里会在意那小崽子叫什么名字?
虫子们叽叽歪歪一会儿,捶着自己的手臂腰背,纷纷散了。
曲喑回头看了眼木淮毓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暗暗皱眉,心里有些纳闷:
上将对那小崽子很感兴趣?
可是除了长相,那小崽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摇了摇头,慢悠悠往自己的营走。
——
木淮毓跟着阿图修进了刑讯室。
出乎他的意料,刑讯室并没有出现什么他想象中的血腥场景,陈设反而还挺干净。
不过阿图修把门一关上,顶灯一打开,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白森森的顶光照下来,军官秀美的眉眼隐入了额发和眉骨的阴影里,面颊苍白如纸,那双紫眸暗沉沉地盯着他。
木淮毓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阿图修忽然扬唇一笑,浅樱色的唇瓣看起来很柔软,嗓音温柔如水:
“是不是吓到了?别担心,这里只是外间,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就不用进里面去了哦。”
木淮毓:“……”
他心中警铃霎响,背后攀上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