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长信殿内。
吕婉一脸悲色。
她跪在我的几案前,眼泪婆娑,“太皇太后,您一定要救救刘友。”
我不解,我不是答应过她会留刘友一条性命吗?
这又哭哭啼啼的,是怎么个回事。
我眉心微蹙,“这又是怎么了?”
吕婉抬眸,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一字一顿,“有人对他用毒。”
我惊呼,“用毒?”
吕婉点头,“嗯。”
我缓过神来,急声问道,“他现在如何?”
吕婉抽噎,“刘友他清醒过来了,但是他吐了好多血,太医说他中的是慢性之毒,日积月累的。”
我拍案,怒不可遏,“谁这么歹毒?居然想置友儿于死地,到底是谁对他下此毒手?”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人已如此急不可耐,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吗?
我追问,“你可有查清?”
“没有。”吕婉摇摇头,“只知那厨娘脱不了嫌疑,但主谋定不是她。”
我眉宇间尽是严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好好说说。”
吕婉指尖微颤,随即,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刘友扶着她散完步后,便扶着她返回房间休息。
上台阶时,她一不小心,没有踩稳,失去平衡,整个人就朝后方裁倒而去。
幸而刘友及时伸臂揽住她,但没有坚持住几秒。
由于她重心不稳,刘友搂住她的腰部,也跟着往下倾。
于是乎,刘友便和她一同向后跌去。
所幸刘友反应快,在跌下的刹那,一个侧身。
她便跌在刘友身上,并未伤及到半分,她和孩子都没事。
可刘友的后脑勺却是狠狠磕碰到鹅卵石路面,霎时鲜血流出,随后,昏厥过去。
这一幕发生得很突然,她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差人去请太医。
太医赶到后,包扎好刘友的后脑勺,反复确认,并无大碍,开完方子后准备离去。
只是她见刘友仍昏迷不醒,并唤住太医替刘友把下脉,又问刘友是否需要静养。
太医应下。
就在这时,传来刘友的一声咳嗽声。
刘友醒转。
他撑起双手倚靠在床栏,冲着吕婉笑了笑,说他没事,不必如此担忧。
话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几口淤血,嘴角沾染几滴殷红血迹,脸颊瞬间涨红,看起来极其难受。
吕婉吓坏了。
太医见状,连忙把脉。
结果,太医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吓一跳。
太医告诉吕婉,再三把脉后,可以肯定刘友身体内藏有毒素,是日积月累,平时不会轻易察觉,到察觉时已晚,如同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如今这毒素已侵袭至五脏六腑,已然沉淀后即将爆发,若不加以抑制,恐怕会危及生命。
太医还告诉她,这种情况无非是两种原因。
一,下毒之人,利用食物相生相克,比例却又很讲究,所以平时难以察觉,即使察觉也只会当些小毛病处理,但是长此下去,日积月累,毒素会越聚多,直到最终让人吐血、毙命。
二,来自异邦的毒药,无色无味,下毒之人用量极小,银针又探不出。
太医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因为他曾遇到过,昔年,他替官眷诊治,也是同样情况。
他当时寻不到因,无法对症下药,直到他询问饮食,这才知道原因。
吕婉听后顿觉脊背发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尖更是猛烈颤抖起来。
怪不得刘友近来总感觉疲惫,且嗜睡,之前更是小毛病不断,原来是有人在从中作怪?
思之至此,吕婉便将刘友在赵国的日常饮食事无遗漏地告诉了太医。
太医长吁,所料果然没错,刘友的日常饮食中总有那么一两道菜的食材都是相生相克的。
“太皇太后,婉儿……婉儿该怎么办呀?”
吕婉眼眸泛红,面庞写满担忧和焦虑。
看着她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走向她,拍着她肩膀安慰,“别急,哀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说着,我扶起吕婉走向几案,并坐下来。
我拉过她的手,眯眯双眸。
“婉儿,你放心,敢动本宫的孙侄女婿,哀家绝不会轻饶恶人。”
吕婉眼眶仍然噙着湿润泪水,“您快再派太医去瞧瞧,那张太医说他只能抑制,如若不能彻底清除,最多也只有几个月。”
“孙侄女不能让还没出生的孩子没有父亲啊。”她的嗓音带着明显哭腔。
我沉吟一会,郑重道,“婉儿,别怕,友儿定不会有事,衰家向你保证。”
吕婉希冀地问,“太皇太后您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语气笃定。
心中已有决策。
吕婉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谢谢太皇太后。”
我浅浅笑道,“只是,婉儿,你愿意放下一切荣华富贵与友儿做一对平凡夫妻吗?”
这话让吕婉的身躯微微一震。
她敛敛眼睑,似乎在犹豫。
片刻后,郑重其事地望着我,“太皇太后,婉儿愿意,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哪及得上相爱之人的陪伴,婉儿想要的便是相依相守,恩爱一生,仅此而已,只要刘友能活下来,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在一起,我愿意。”
我笑了笑。
我这一生没能实现的,希望婉儿能代我实现。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两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