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视角)
翌日。
皇家猎场,一处隐蔽的山洞入口。
有一年轻男子从里面钻了出来,五官俊朗,脸上带着温润笑意,看起来如同邻家大哥哥那般亲切随和。
他抬头望去,天空蔚蓝如,洗万里无云。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耀眼夺目。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手上拿着一块卷着的帛布,“总算是出来了。”
“咳咳。”
一道干咳声传来,接着一位白衣老者向他走来,“少主,老朽可是等了许久,人马就在前方,请随老朽来。”
年轻男子神色温和,“辛苦前辈了。”
话落,拿出火折子烧了那块帛布后。
随后,跟在白袍老者身后离去。
两日后。
宣室殿。
刘盈的棺椁停在殿内,棺椁上已钉上七颗镇钉。
殿内,皆白衣素缟,低沉的啜泣声在殿内回荡,笼罩在阴霾当中。
偶尔有几声低语夹于其中。
“按照规制,盖棺、钉钉是在起棺之前那一刻,为何现在就钉?你们不觉得奇怪?”
“许是太后娘娘担心看见陛下的遗容心中难受,所以干脆不见?”
“这也说不通呀。”
“嘘,慎言。”
偶有人小声交头接耳。
刘襄侧头问身旁的刘章,“弟弟,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刘章冷静提醒,“哥哥还是小声些好,就算其中真有文章,又能如何?哥哥可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何地?”
刘襄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向棺椁,“我怎么有种感觉,那是个……空棺。”
刘章急忙拉住刘襄,压低嗓音,“哥哥,这些话是不能乱说。”
似乎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刘襄眸光闪动,“弟弟也觉得如此?”
刘章没有回答,但脸上却掠过异样的表情。
刘襄眼睛睁得滚圆,惊讶大呼,“天呀,难不成陛下还活着?”
霎时,殿内的低泣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刘襄看去,每张脸庞都写满震惊和错愕。
刘襄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齐王说陛下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
“是呀,听说陛下吐血而亡时,诸王及后宫夫人、美人都在场,这齐王莫不是失心疯?”
“就是失心疯,听闻太后哭得那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难不成会有假?”
“只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何这么早就钉棺?”
“莫不真像齐王所说,陛下并没有……那是个……空……”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听闻刘襄失言的话语,殿内一下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诸多议论。
“肃静。”
一道威严的厉呵声响起,打断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第一视角。)
我扫视着内众人,目光深邃,最终定格在刘襄身上,寒芒毕露。
“放肆,谁教你的礼仪?居然敢在陛下灵柩前如此失态?简直该死。”
刘襄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身体本能颤抖。
不仅是他,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我的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惧意。
刘襄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俯下身躯,“太后娘娘,不……太皇太后,襄儿一时胡言乱语,冲撞了大行皇帝,实在罪该万死,但凭太皇太后责罚。”
我冷哼,“罪该万死?还没那么严重。”
我在心头嗤笑:恭儿还没登基,这就叫太皇太后?
刘襄暗松一口气,但依旧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我盯住他,一字一句,“今日乃大行皇帝丧礼,你身为大行皇帝的侄儿,居然如此失态,丢尽皇家颜面,理应重惩。”
刘襄心脏狂跳,脸色变得煞白,他咬住牙关强忍住害怕,缓缓抬头正欲求饶。
“不过……”我语调一转,“哀家姑且念在你大约是无意冒犯,就暂且饶恕你,你也要多多注意自己言态,如有下次,休怪哀家不留情面。”
话落,我便不再看他,望向棺椁,眸中透出忧思。
刘襄的背脊早已湿透,却仍不敢直身,“多谢太皇太后开恩。”
我也不看他,淡漠地摆摆手。
刘襄这才敢直身,偷瞄我一眼,眼底浮现一抹深深怨怼,不过很快便敛去。
片刻后,殿内又响起阵阵低泣声。
“陛下啊。”刘章忽然高声大喊,声音悲恸。
刘襄亦跟着哀嚎起来,“陛下您这么年轻怎么就走了啊,陛下啊。”
他眼泪簌簌流下,泣涕涟涟,只是不知这眼泪是真情实意,还是被惊吓后泪腺就莫名打开。
殿内其他人亦跟着哀嚎起来。
一时间,整座宣室殿内哀嚎四起,一波高过一波。
就在这悲痛气氛中,大行皇帝的棺椁前,我和刘乐却只低泣而不哀嚎,心中各有心思。
刘乐冷眼瞧着殿内的这一切,唇角勾勒出一抹讥笑。
她似在说这些人果真都是虚伪之徒,厚颜无耻之辈,见我大发雷霆,见势不妙,竟然立马一个个装作如此悲戚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