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我微微撇嘴。
但我也很想知道他现在如何,我按捺住心中情绪,问道,“他如何?”
曹怡和刘海柱皆是紧盯着项羽,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项羽将我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却迟迟没有回应。
我面带焦急,“他到底如何?”
项羽故意拉长尾音,“他啊。”
我的心提了起来。
刘海柱催促道,“还请霸王您说出来。”
项羽嘴角一弯,“真的想听?”
我们几人重重点头。
“可惜,孤不愿说。”
我顿时噎住,“你……”
殿中的大臣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我又急又怒,他是故意的。
项羽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流转。
我咬牙,不能被他看扁,更不能让那些大臣看我的笑话。
思及此,我猛地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刀刃,朝那些大臣射去,“笑够了吗?”
我的眼神如电芒划过那些人的身体。
他们一时竟被这眼神吓住。
殿中寂静无比。
项羽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住。
我重新转身,朝项羽问,“他如今究竟怎样?”
项羽高深莫测地笑道,“他——跳崖了。”
我闻言,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站立不稳。
而曹怡和刘海柱则呆若木鸡。
“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项羽的声音幽幽地飘入我的耳畔。
我摇晃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审食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我用尽所有的克制力才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项羽眸中暗流涌动,扫视着我们几人。
“要是孤的人找到了那叛臣的尸体,那你们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孤又该如何处置你们?真是让孤为难。”
我的呼吸陡然一窒,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般。
我的喉咙像是卡着鱼刺一般,说不出话来。
我想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如此吧。
项羽看在眼中,嘴角微扬,“不如将男的杀了,女的赐给孤的将军们。”
话刚落,他便感觉到一股森冷袭卷而至,如千军万马扑面而来。
我的眼眶泛红,愤怒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大脑,理智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双眸死死地瞪着项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我攥紧了拳,指甲掐进肉里,掌心传来阵阵疼痛感,却抵不过我此刻心中的苦楚。
我的胸脯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卑鄙。”
项羽语调上扬,“你说什么?”
我冷嗤道,“我说你做事卑劣和肮脏。”
立刻就有大臣抬手指骂我,说我放肆。
“哈哈哈。”项羽仰天大笑,“真是太有趣了。”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宁死也不从。”我的瞳孔透着倔强的光芒,“我就算是死,也不愿受那种屈辱。”
项羽勾起薄唇,笑道,“瞧把你们吓的,孤不是那叛臣,没有那么卑鄙。”
刘海柱颤抖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霸王,您……您是在骗我们吧?邦儿他……他……”
项羽没有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直接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我感受到他投来的眼神,倔强地死死瞪着他。
项羽笑得很开怀,“散朝。”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背影随性,浑身散发着傲慢之气。
直到他走远,直到殿中大臣散去,我再也支撑不住。
我肩膀微颤,哭声压抑。
审食其连忙劝慰道,“没有找到尸体,说明有可能还活着。”
刘海柱的眸中满含着泪水,“你要振作起来,乐儿和盈儿还在等着他们的母亲。”
我听罢,抬起通红的眼睛。
沈如溪擦掉我脸上的泪珠,“夫人,您为了他们,也一定要坚强起来。”
是啊,我必须振作起来,坚强勇敢地面对一切。
项羽的目的就是想羞辱、践踏我们。
他或许真会放过我们,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男人之间权力的争斗,向来是残酷的。
我缓解胸腔内翻腾不止的苦楚,我看向目光呆滞、泪流满面的曹怡,轻唤了她一声。
曹怡慌乱抹了抹泪水,努力朝我扯出一抹笑容,“咱们走吧。”
我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隐隐作痛。
我伸出手臂扶着她胳膊,“嗯,咱们走吧。”
曹怡鼻音浓重,“嗯。”
我们相互搀扶着往殿外走去。
刘海柱三人跟在后方。
我们五人一路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
……
夜幕降临,我站在院中,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月华倾泻下来,照耀在我的脸上,更显惨淡。
夜风徐徐吹过,吹动着我的衣袂,就像一株墙边的蔷薇花,孤寂、萧瑟。
我思绪飘忽,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我从大殿回来后,便拿出一些好处,拜托那两位宫女帮忙打听一下。
她们也不负所托,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
原来,乐儿和盈儿坐上马车后,便和刘邦一起逃亡。
马车驰在林间道路上,刘邦不知何故,居然狠心地将两人踹下马车,两人跌落在地。
马车缓缓停下,赶车的夏侯婴快步走来,将两人抱上马车,只是没过一会,又被刘邦狠心地踹了下去。
马车又缓缓停下,如此反复多次,又不知何故,刘邦终是良心发现。
乐儿和盈儿终是上了马车,几人一起狼狈逃亡。
听到这些,我的心仿佛被针扎似的疼痛,泪水无声滑落。
他怎么变成这样?他怎么这么狠的心?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女啊。
他可曾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怎能如此伤害我们母子三人。
我强忍住内心悲恸和愤恨,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痕。
宫女见我模样难受,继续告诉我打听到的事情。
而那一幕正巧被一位砍柴的人看到,后来追兵追至,问那位砍柴人,砍柴人便将所见告诉了追兵,并指明了方向。
追兵策马追去,刘邦为护一双儿女,跳下马车,引开追兵,被逼至悬崖,犹豫片刻,便跳下了悬崖。
一瞬,我的那些恨意仿佛烟消云散,化作乌有,转化成浓浓的担忧。
我在心里祈祷,祈祷上天垂怜,保佑他逢凶化吉,千万不能有事。
我不知是愤恨、痛心多些,还是担忧多些,各种复杂的情愫交织在一起。
又一阵夜风吹来,吹醒我混沌迷茫的头脑。
我任凭眼泪而下,浸湿衣裳,浸湿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