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一接到两位阿哥要搬出宫的旨意又马不停蹄地忙活开了,这搬起来也有个讲究,不是说把东西从这里搬到那里就完事儿了,怎么搬、怎么摆,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都有个门道,而且这些小主子们都各有各的想法,必须都得用心伺候着。
隔了这么些日子,胤禛再出宫去府邸看了一圈,堪舆图上又添了好些要修改的地方,再者皇帝还下旨让胤禩去工部参与修缮府邸的事,还连带上大阿哥府,都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扩建。
兄弟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胤礽面对有一次堆满一桌子的奏折叹了口气:“看来,汗阿玛是要准备给兄弟们封爵了。”
话虽如此,但该到搬的时候也不耽误,胤禛等胤祺来顶班的那一日去府邸验看的时候看到一侧院落的墙面被封着,周边的居民早就被迁走了,一时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但也只是一念之间,很快拉回思绪。
半天的功夫回到九门值房,胤祺还有些意外:“四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两天胤佑去帮胤祉顶差事的时候都坐了一天的班。
胤禛没觉察出什么,只说:“忙完了就尽早回来了,修缮府邸而已,哪有差事重要。”
这一点胤祺没有反驳,九门关防何其重要,哪怕现在已经平息了战乱也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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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六七月时圣驾终于回宫,两三日的时间在乾清宫召见过大臣处理了一些存留的事务后才陆续召儿女们来说说话、查问功课。
五月时得封恪靖公主的谷沃贺终于能光明正大从乾清门入乾清宫,就见胤禟和胤?两个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从里面出来,忍不住调侃:“怎么?考‘糊’了?”
“四姐可别提了……”胤禟耷拉着脑袋。
谷沃贺看着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啊,不是学不会,就是不肯用心、耐不住性子。”
“四姐指教的是……”被戳中心思的胤禟又拱了拱手。
再看向旁边一副已经放空模样的胤?,谷沃贺只能叹了口气,心里到底念着这是温僖贵妃的儿子,伊人已逝,不求他能有所建树,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好。
与两位弟弟道别后谷沃贺才进了乾清宫,由梁九功引进书房:“儿臣请汗阿玛安。”
玄烨没有停下手里的笔,只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谷沃贺在一旁坐下,青琐奉了茶点上来,她安安静静吃着不打扰。
直到玄烨唤她过去,梁九功适时捧上一幅卷轴,玄烨道:“你看看。”
谷沃贺又向他看了一眼,得到目光中的肯定才拆开卷轴,里面画着一所府邸的堪舆图。
“这是……”谷沃贺心中动了一个念头,但不敢想的太过放肆。
“朕想着你要嫁去喀尔喀,那里表面看上去归顺了大清,但实则内里还不太平,加之刚打完准噶尔,朕担心敦多布多尔济一个人护不住你,就在归化城选了个地方给你建一座府邸,以后就住在那儿。”
“汗阿玛……”谷沃贺内心颤动,眼眶微热,又听皇帝说:“你先拿回去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到时候朕让他们再安排。”
“儿臣谢汗阿玛。”
待要离开乾清宫,青琐捧着一个小箱子出来,里面好几幅卷轴,包括方才她看的,合上后贴上封条,上书“恪靖公主府邸”。
谷沃贺把箱子拿回去后并不着急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先拿去给宜妃过目。
宜妃看卷轴里每一幅公主府建成后模样的画和堪舆图,知道自己女儿得到皇帝多大的重视,心里的担忧淡去了不少:“真好……你汗阿玛是疼你的。”手轻抚着画:“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
谷沃贺牵过她的手:“一定会有的,等将来,儿臣也会写信跟汗阿玛说,让额娘们都来公主府看看。”
知道女儿有这份心,宜妃不再强求什么:“额娘知道你有这份心,但等出嫁了,你们就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们好好的,不愁没有将来再见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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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恪靖公主府的事悄悄在宫里传着,和吉里羡慕地对着芷溪撒娇:“额娘,等以后我出嫁了,也能有自己的公主府吗?”
“才多大,就想着出嫁了。”芷溪莞尔一笑:“看来你四哥这一出宫,是把你的心也一起带出去了。”
“额娘……”和吉里坐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儿臣想去四哥家看看,您就答应儿臣嘛。”
芷溪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四哥都说了,等府邸修缮完会向你汗阿玛请旨带你们去玩的。还是说……畅春园你不想去了?”
“要去!要去!”和吉里立刻激动起来,生怕额娘马上会反悔了似的。
而这时候外面小宫女进来通报说内务府的人来传皇帝的旨意,嬉闹声便都收敛了。
等到内务府的公公宣旨后离开,各宫都知晓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婚事正式定了下来,只待明年成婚,待到年末恪靖公主将与敦多布多尔济成婚,嫁去漠北喀尔喀蒙古。
看着孩子们长大成家,无数次的感慨他们长大了,自己也老了。
和吉里转头看着额娘,虽然容貌上没有太大变化,但从自己牙牙学语到现在,曾经还穿着青嫩的衣裳,如今逐渐稳重,多是绛紫、竹青等。
她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不想将来出嫁了离额娘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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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和吉里和内尔吉去乾清宫请安,半路遇上了舜安颜,看样子也在从乾清宫的方向来,两厢见过,不得不按规矩致礼。
自从挨过和吉里的一拳又被皇贵妃罚过跪之后舜安颜对她有了几分忌惮老实了许多,但和吉里见他这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反而有些不痛快,问:“怎么这个时辰还往后宫去?”
“是皇贵妃娘娘有需要捎出宫的东西,奴才正好要准备出宫,皇上就派奴才顺带走一趟。”
和吉里上下打量他一眼,懒得计较其中的真假:“知道了,你去吧。”也不等他再行礼就拉着内尔吉径直往乾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