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翼塔,位于孟加拉特的中央都市中心。
这座宛如张开翅膀的巨型铁骨结构,巍然耸立在都市的中央,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铁飞鸟。
塔身由四根粗壮的钢柱支撑,纵深的铁网覆盖着整个塔体,仿佛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机械生命体。
这是孟加拉特历经三代尼伯投资,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才建成的一座现代化铁塔。
在塔顶上俯瞰下方的城市,灯火辉煌,车流如织。
而铁翼塔顶端,那道幽暗的光芒依旧孤独地闪烁着,像某种神秘的信号,在空中悄然传递着某些隐秘的信息。
此时,夜色已深,阿卜杜拉.约瑟夫站在塔顶,靠近那座巨大的玻璃窗,冷风吹动着他黑色外套的边缘。
他低头看着远方,似乎有些不安,但很快收敛了情绪,转身走向虚浮。
虚浮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如梦似幻的城市灯火。
阿卜杜拉走到他背后,恭敬开口:
“哈斯巍雅斯将军,已经收到了我的讯息,他答应会在美利剑暗中协助他们。”
虚浮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但依旧没有转身,静静地望着远处,像是在思考等会儿去哪里喝一杯。
他声音低沉:
“干得不错,小丑肇事会本次港口事件的目的有着落?”
阿卜杜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警惕,表情微微僵硬。
“尚未完全确认。”
阿卜杜拉沉声答道,“但我找人确认过了,哥谭圣地的小丑王对本次孟加拉特的事件并不知情,‘黑桃K’这次贸然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合作,应该是为了某样东西。”
“虹王七弃剑吗?”虚浮长舒了一口气。
阿卜杜拉肩膀颤抖了一下,“尚未确认,但‘黑桃K’确实一直有在找寻这把剑,而他背后的目的恐怕是……”
他欲言又止。
虚浮喟叹续接道:
“是为了‘亚历山大.菲尔’吧?”
阿卜杜拉向后退了半步。
未曾开口。
果然就被他全部知晓。
身为“天问馆”的一员,情报处的人,多少有点伤自尊。
“‘自由与火集团’最近有什么动向?”
虚浮终于转过身,直视阿卜杜拉的眼睛。
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压迫感。
阿卜杜拉再度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没有低下头。
“振银走私的事情败露,‘自由与火集团’也损失巨大,为了弥补这次的损失。
现在进一步扩大了暗网的交易,暗中扩增了不少业务,说实话,他们有点‘越线’了。”
阿卜杜拉此处所说的越线,指的是如今的“自由与火集团”将不明业务干的超过了跟联合会协议定的安全阀值。
“主要在哪个方面‘越线’了?”虚浮又问。
“目前主要在器官贩卖上,订单量明显增多,联合会目前数次警告过了。”阿卜杜拉淡然回应。
虚浮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我们也给他们一个警告吧,明明是为了平衡才默许他们这些蛀虫的继续存在下去,显然他们忘了自己的苟活是什么人给予的恩赐。”
“是!”
阿卜杜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
“不用太过火,略微给他们一些小破坏就好,至于他们的当头一棒,很快就会有专门的人给他们送去。”虚浮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容。
“是的。”阿卜杜拉的语气坚定了些许,“另外,侯赛因那边我打探清楚了,以色莱军方对孟加拉特国境线的大肆推进,有一半来自于康纳家的授意。”
“果然……这个黑心的家族和这个国家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虚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微微点头,似乎对阿卜杜拉的话有些兴趣。
接着,他再次将目光转向远方,声音低如耳语:
“事情我都知道了,阿卜杜拉,你回去你该呆的位置,继续扮演好的你角色吧。”
话毕,阿卜杜拉便离开了此处。
虚浮从兜里摸出一包烟,迅速转身,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气息贴近了脊背——一把锋利的刀尖已经悄然抵在了他的脖后。
“你是什么人?”
高手的声音冷厉,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人。
身为因早年劣迹斑斑,被六墨稷下扣押用劳务减除刑罚的人,为何会和阿卜杜拉有这般联系?
虚浮的脸色未变,回头看向高手。
哪怕他的刀锋透过空气的波动,刀刃闪烁着冷冽的光,虚浮也未曾有过半分畏惧。
“高手,这次的任务,你几乎是大败而归,作为帮你擦屁股的人,你没必要这么过河拆桥吧?”虚浮冷冷开口,语气松快。
高手眉头一皱,刀锋一转,刃尖更近。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猜?”
咕咕咕……
夜空下,一只白鸽悄然飞下,落在了高手的刀刃上。
而看到这只白鸽的瞬间。
高手眉肉顿时松开,“是你?樽奂?”
虚浮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儿又带讽刺的笑容,他将白鸽放在手指上,说:
“你太后知后觉了,高手。”
高手收回了刀。
直问樽奂:
“你抽什么风?怎么突然来到孟加拉特了?”
虚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他压下。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充斥玩闹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是咱安排来此的。”
高手猛地一愣,回头看去,看到一位身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姿态慵懒,却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那人穿着一袭便衣格子衬衫,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穿透一切。
而他便是六墨阁六位墨佬之一,无象。
“老师?”高手的声音带着些许震惊,“您怎么来了?”
无象微微点头,目光缓缓扫过虚浮与高手之间的微妙局势,眼中闪过一丝无情的笑光。
“咱也是怕,要是咱再不出来帮你解释解释,恐怕你和樽奂保不定会打一架。”
无象的声音低沉,像是无所谓般的开着玩笑,“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只是接下来暗潮下的斗争,不适合你参与。
圣佛戾我有别的安排,人手不够,只能差遣樽奂来解决一下这麻烦事儿了。”
高手微微皱眉,他望着无象,心中有些不解:
“老师你想做什么,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会质疑。
只是孟加拉特的现任国王,尼伯九世勾结敌对势力,证据确凿,老师您真的不打算处理掉他吗?”
无象轻轻一笑,声音如水般平静,却又充满了威慑力:
“孟加拉特是我们的东岸同盟国,是我们联合战线的一份子,我们不应该只为了一个再也翻不起浪的前代理人继续浪费我们宝贵的精力。”
他顿了顿,目光在高手和虚浮之间游移,“何况我们古夏从不干涉他国内政……而且你看,就算没有我们的干预,这位老国王不也把一切不利的因素都推向了光明的未来吗?
咱回忆回忆,那个叫沙尔是吗?
作为下任代理人的候选人,他比起尼伯九世更加爱戴他的子明。”
高手闻言,眉头猛地一挑。
原来老师的布局已经远到这种地步。
“那樽奂呢?”
高手似乎不解,“他来这里做什么?老师您又为何这么安排?”
无象笑了笑,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铺路。”
高手瞳孔微缩,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种种线索。
他猛地看向樽奂,似乎有所领悟,但又感觉更为迷惑。
“你疯了吗?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逃出一劫,现在让他们卷入‘剑圣’的事件,你考虑过他们有没有可能不再活着回来?”
高手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无象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放心,文竹是咱选定的人,作为他的学长,高手应该要选择相信他,至于芙蕾……”
“她是被‘未来’选择的人。”
樽奂突然插嘴,“高手,拜别塔的试炼足以解答了你之前的猜测,还要我再说明白一点吗?比方‘神眼’……”
“停!你不用说了,我从塔里一出来,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高手把目光投向知晓一切的人,无象。
“很好。”
无象很欣慰,“事情都照着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樽奂点了点头,与无象一起俯瞰塔下的风景。
“只是校长,文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成长。”
“成长?”
无象突然捧腹大笑,“这个误会可就大了,这小子要是没什么成长,怕是母猪都能学会上树了。”
樽奂不解。
高手更加不解。
“放心吧,文竹他生来就懂得‘苦’的涵义,本就在苦海中游遍的他,来到这里无非是延续他的使命。”
“所以灵月妖的死是必然吗?”樽奂抬头看向无象,目光中带着疑惑。
“樽奂,这问题你不该问咱,作为能看清过去一切真相的你,也能看透一个人未来注定的道路。”
无象的目光如冰,语气冷得令人发寒,“咱承认,咱是卑鄙了,为了促使文竹的觉醒,将既定的结局提前给她上演。
这是咱作为人类的傲慢,哪怕助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咱。”
倘若有选择,无象也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小丫头,牺牲在那场“屠杀”中。
只是哪怕无象亲临,解决掉那次“屠杀”,救下了一个灵月妖。
那么下一场的“屠杀”,可能就救不了芙蕾。
所以哪怕是他,也不能像上帝一样,普度众生。
“校长,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你为了弥补,暗中帮助了文竹很多次。”
樽奂欲言又止,本想说出港口事件中,混在那帮雇佣兵中那个二五仔,便是无象的安排。
樽奂叹口气,不再紧逼,“康纳家发动屠杀,将‘痕迹’散布,倘若康纳没有改写文竹的过去,也没有干涉灵月妖的人生,恐怕这两个人终究会走完幸福的人生。”
樽奂的眼中闪过一瞬。
一瞬之中。
有一个仗义的男高中生,有一个被拯救的少女,有一双夕阳下相互拉扯的手……有一场雪白的婚纱会,有一对婴儿出生,也有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们本该有无数个瞬间相遇,有无数个快乐重逢,有无数次依偎而彼此得到救赎……
只不过,那是一瞬。
一瞬本该属于他们,却早已被剥夺的过去片段。
“都是因,造就的果。”
无象无声喟叹,缓缓合上了眼睛,“他是亡灵,也是继承了那份信仰的万千之一,所以命运比起让他寻找到他的个人幸福,终究还是让他选择背负使命。”
长长的沉默中。
三人都不再言语。
直到虚浮手上的白鸽扑哧鸟翼,飞上苍青色的夜空。
无象从袖中取出一张薄如纸的地图,轻轻展开,地图上标注着一个位置,远在美利剑的边境之外。
“这张图,指向了‘虹王七弃剑’的下落,把这份消息送给‘黑桃K’吧。”
无象扫视了一眼身旁的高手和樽奂,他的语气冷酷,“接下来的路,文竹和芙蕾的选择,就让我们继续拭目以待吧。
但咱很期待,很期待这次为他们搭建好的舞台上,他们究竟会如何表演出独特的舞姿呢?”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