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想也没想,立即点头答应。
这倒是让宋颀感到有些意外,他忍不住问道:“哥,这次咋这么爽快?”
顺子道:“这里是贼窝,跟普通的人家不一样。”
按照荣门规矩,小贼下货上交之后,拿到爷叔的分成,只要爷叔不让留下,所有人都要立刻离开。
要是晚上有大买卖,爷叔则会在院子里留灯。
小贼得手之后,看到院子里有灯才敢敲门。
这个两进的院子,前后院都黑灯瞎火的,显然晚上没什么大事。
顺子掏出怀表看了看,才晚上九点多。
这个时间,东北人大多已经上炕。
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前院的门房住了一个人,已经发出沉重的鼾声。
其他房间没有人声,只有后院隐隐传来男女的交谈的声音,距离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
他拍了拍宋颀肩膀,朝后面指了指,两人沿着院墙下的黑影,来到后院位置。
顺子再次凝神细听,这次声音明显变得清晰起来。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丁爷,俺二哥孙东力天天勤勤恳恳的,啥时候能成叔啊?”
“孙东力,你是说孙老大?”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
“在丁爷面前,他怎么称得起老大?”
“称得起,称得起!”男子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睡了人家妹子,叫一声老大那是应该的!”
女子娇声道:“丁爷,您可不能光睡不办事呀!”
丁爷嘿嘿笑道:“那事好办的很,但是现在,咱先把眼前的事办了。”
“讨厌,看你那副猴急的样子!赶明儿俺二哥要是没成叔,你可别想再碰俺。”
“小样儿,在老子面前还敢摆谱儿,老子这就把你给...”
听到这,顺子直起身,对宋颀道:“前院门房有一个人,已经睡着,你去把他打晕,然后来后院找我。”
他已经确定,后院里的人并不是周孟虎。
听师父说,周孟虎生性鲁钝,功夫心智均比不上段天明。
但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肯下苦功,手底下的功夫倒也不弱。
要是周孟虎在这里,则需要小心谨慎。现在的这个丁爷,功夫再厉害,只怕也无法超越正当壮年的周孟虎。
交代完宋颀,顺子纵身一跃,跳上了墙头。
他探下手准备拉宋颀一把,却见宋颀助跑几步,一只脚在围墙侧面轻轻一点,身子飘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然后双脚在树干上从容借力,身子一翻,稳稳落在了墙头上。
在黑风岭的那段时间,老张每天手把手教他纵跃之术,让宋颀功夫长进了不少。
他朝顺子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前院,然后轻轻跳了下去,毫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顺子来到后院正房,侧耳一听,里面激战正酣。
这个时候进去,最容易得手。
但顺子站在原地未动,把后背靠在墙上静静等待。
荣门很多人迷信,认为把人截断在半路上,不吉利。中途坏人好事,也有点缺德。
久而久之,办事不扰,就成了道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等了好几分钟,里边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宋颀打晕了门房赶了过来,低声问道:“哥,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顺子伸手指了指里面,在宋颀耳边道:“小白狐儿,再等会儿。”
宋颀侧耳一听,顿时瞪圆了双眼,随即猥琐地笑了起来。
“哥,你啥时候有了这个癖好?在黑风岭你装得倒是挺像,原来跟俺玉面小郎君是同道中人啊!”
“滚蛋!,荣门规矩,办事不扰。”
宋颀笑道:“咱今天不是来偷东西,用不着讲那些规矩。”
他伸手指了指门锁,“来,麻溜点儿!”
正房的大门从里边反锁了,顺子刚想挪步过去开门,就听到里边一声断喝:
“谁?!”
这个丁爷耳力倒是不错,能隔墙听到宋颀那么低的声音,听盘的功夫,至少也在五颗铁球以上。
在江湖上能达到这个层次的,极为罕见。
“丁爷,没事你瞎吵吵个啥?继续干活!”里边女子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埋怨。
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没啥好说的了。
顺子掏出铁签插入锁孔,顺利打开房门,跟宋颀就地一滚,冲了进去。
两人刚刚直起身,啪嗒一声,里间卧房的灯开了,随即房门打开,丁爷光着上身出现在门前。
这家伙虽然称爷,年纪却并不甚大,只三十来岁的样子。
到了门前,丁爷开口便骂:“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来搅老子好梦!”
顺子身子一闪,来到丁爷身前,手中的马牌撸子,已经指在丁爷的太阳穴上。
“以为有人来上贡是吧,想得倒是挺美。小白狐儿,把里边的娘们砸晕了!”
宋颀一闪身进了卧室,随即传来女子啊的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被手枪指着太阳穴,丁爷竟然丝毫不惧。
他斜眼看了看顺子,说道:“小子,吃恰子活儿干得不错,报个蔓儿。”
都这样了还气定神闲地问人家名号,够嚣张的。
顺子不由心头火起,一脚扫在丁爷的腿弯处。
他常年腿上绑着沙袋,这一脚扫下去分量极重。
丁爷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毫无防备之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丁爷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太他娘的丢脸了!
堂堂奉天城大和区的丁爷,竟然在一个小子的面前就这么跪了。
他刚想直起身,宋颀一脚踹在他的大腿面上,刚抬起的膝盖,又喀嗤一声,落回到地面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入心扉,丁爷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他顿时勃然大怒,朝着顺子道:“小子,你他娘的再动老子一下试试!知道老子是谁吗?”
顺子沉声道:“老子管你是谁,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宅子养小老婆,还能没钱?把钱都拿出来,老子饶你一条狗命!”
丁爷看着顺子冷冷一笑,“就怕你小子有命拿没命花,奉天警察厅的副总监是俺师父。”
“他老人家还兼着首都警察厅的特务课长,你觉得你拿了钱,能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