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之后。
人间仙境的一处狩猎场上,蒋霓裳和谢元景拿着箭在狩猎,但狩猎的对象却是——人。
数百人被投放在狩猎场里,他们身上穿着囚服,他们惊慌失措,却豁出命地在奔跑,其中一个孕妇,她捂着肚子,不停地跑,体力不支的她,被一颗小石子绊倒。
她没有哭泣,没有大喊,只是用力挣扎起来,继续往前跑。
嗖——
一支箭从她背后穿过,穿过了她的肚子,她瞪大了眼睛,带着最后一丝绝望与怨恨,倒了下去。
原来是谢元景和蒋霓裳二人骑着马不断射箭杀人,将人当做动物来猎杀,刚才那支箭是谢元景射的。
看着四处逃窜的人,谢元景哈哈大笑,蒋霓裳红着脸,拉着箭继续射向他们。
蒋霓裳有好几支箭射空了,不忿道:“跑得再快也得死,不如站着不动让我们射。”
“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谢元景跳到蒋霓裳的马上,贴着她的脸,拉着她的手,握住一支箭,对准一个腿上中了两只箭还在往前跑的小女孩:“来,我教你。”
咻地一声,女孩头颅被贯穿,断绝了生机。
随着箭矢不断射出,奔跑的人影陆陆续续倒地,哀嚎声、咒骂声、喘气声在狩猎场上回荡,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连空气都带上了绝望的气息,唯有谢元景和蒋霓裳的笑声在这片土地上回响。
王涣之骑着马跟在后面,面不改色,静静地旁观着这一幕。
这次提议狩猎的人是他,这些罪犯是得罪谢元景的官员的家眷。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既然梁王朝注定走向末路,就让他将灭亡的火焰燃烧地更猛,更旺!
他要借谢元景的手,将大梁的能臣全部杀尽。
直到最后无一人可用。
这段时间,他做足了小人姿态,能臣忠臣,被他构陷下狱,奸佞小人,被他提拔到重要位置,最重要的是,想出来很多荒唐的举措,就比如这次的狩猎,以至于他传出了奸宦的名声。
这名声可以跟秦之赵高比个高下。
就在这时,义安县沦陷的消息传来了。
“张天成他干啥吃的?五万兵马都能被五千兵马给灭了,废物,简直废物。”
被打扰就很不好受,现在又传来这么一个消息,谢元景直接气炸了,直接朝着王涣之吩咐:“去,把这个废物的九族都给朕灭了。”
王涣之得了命令,在马背上恭敬一揖,退下了。
…………
一条蜿蜒崎岖的小道上,道路崎岖不平,谢琅带着军队从路上经过,道路两侧是无尽的稻田。
现在是三月中旬,小麦播种的最佳时节,但此时在田中劳作的尽是妇女小孩,一眼望去,看不到几个青壮男子,想必是被抓去修人间仙境了。
他们面有菜色,见威风凛凛走过的军队,脸上带着惧怕,他们害怕官兵,因为他们一来就意味着抓壮丁、赋税、抢劫——
好在谢琅下了严格军法,行军过程中,不得踩踏一株麦苗,不准拿民众一针一线,也不准欺凌一个百姓。
不过总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在谢琅一连斩杀了数百名将士之后,终于老实了。
见百姓畏兵如畏虎的表情,谢琅训练了一队专业队伍,由他们负责向百姓宣扬她手下的兵与朝廷官兵的不同。
只见几个训练有素的将士拿着简易的大喇叭卖力地朝着地里的农民高喊: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不会拿你们一粒米,一根线,也不会踩踏一株麦苗。”
“……我们与朝廷官兵不同,我们是有道之师,是为了民众而起义,为了推翻昏君的暴政,也是为了让被抓去修仙境的百姓都能回家……”
起先,民众还将信将疑,但见到谢琅的军队确实没有践踏一株麦苗,也没有抢夺一丝财物,心里就信了几分。
这支军队,跟其他军队不同。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道路中间,拦住了谢琅的路:“将军真能让修仙境的百姓回家?”
张汉想要去将老汉赶走,谢琅摇摇头,跳下了马,走到老人面前:“等我诛杀暴君,会第一时间叫停人间仙境的工程,让修建仙境的民众回家。”
谢琅看着老者的眼睛:“这是我身为伐天大将军陆昭平的承诺。”
看着谢琅真诚的态度,老人的眼泪掉下来了,他一共两个儿子,都被拉去修仙境了,留下了三个孙子,在后面的几个月,也被拉去修仙境了。
就在上个月,最小的孙子也被拉走了,他那个孙子才10岁,才10岁啊。
“希望将军能说话算话。”
换一个皇帝,在老者看来,也没什么区别,官吏照样会为恶,赋税徭役照样会有,当权者口上说着为民做主,实际上又有几人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中?
但老者现在只能相信谢琅了。
看着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谢琅的表情是冷漠而平静的。
百姓在她眼里不算什么,都是她推翻谢元景的工具,若她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那就应该一道法术解决一切。
但她没有,她这样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成就感,挑战难度越高,她越高兴。
陆昭平一介凡人都能推翻谢元景,她要是用法术,岂不是连个凡人都不如?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要用凡人手段碾压谢元景,等他回到天界,再用神仙手段碾压他,这才是她的乐趣。
接下来谢琅继续朝着长安进军,军队所过之处,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有些县城的官员,听到谢琅大军将近,连战都没打,直接带着百姓出城来相迎。
他们听闻谢琅的名声,也听闻她底下的士兵不会为难百姓,于是翘首以盼谢琅的到来。
这个时候,有些被官吏压榨狠了的百姓,拿起斧头,冲进了县衙,杀死里面的官吏,开了城门,加入了谢琅的阵营。
在短短三个月时间,谢琅连下六郡,攻占了长安周围的郡县,将长安团团围住。
朝廷屡屡派兵,却屡屡失利,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朝廷派来的官兵大多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夫,不堪重用,知兵的将军也被谢元景杀尽,剩下的都是昏庸无能之辈,除了会谄媚讨好之外,还会什么呢?
长安城外,谢琅一路走来,看见了一群人为了争夺一个发黑的馒头争得头破血流的场景,看见了到处都是饿死荒野的难民。
“那是……”
在护城河的对岸,聚集了乌压压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瘦,眼神是空洞的,身上的衣着各异,有的穿着囚服,脚带着脚铐,手上拿着木棍、石头,再好点的就是一把生锈了的斧头。
这就是他们要交战的敌军?
确定不是将要饿死的难民?
“这暴君真是昏聩至极,不仅宠幸妖后,为她修建人间仙境,沉溺于声色犬马,不仅对朝政置之不理,二人还在朝堂上对着臣子卿卿我我,一旦有人提出异议,就被那昏君所杀,朝堂的忠良就是这样被杀光的。”
“还听任奸宦王焕之弄权,就在三月前,王焕之召集所有武将,进行考核,无能的小人担任大将军,领军作战,而有真才实干的人被他坑杀。”
军师指着对岸那麻木不仁的民众唏嘘道:“王焕之为抵抗将军,征召了百万民夫,其中不乏有残疾人、囚犯、奴隶,还有修建人间仙境的役夫,用这样的军队来作战,王朝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啊!”
谢琅却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能如此顺利,还有王焕之的一份功劳?”
军师愣了一下,似是没反应过来,谢琅看护城河岸那形容枯槁的人群,目光变得平静:“攻城,缴械投降者不杀,抵抗者死!”
指令一下,无数将士在城外高喊:“缴械投降者不杀,抵抗者死!”
“缴械投降者不杀,抵抗者死!”
对岸的民众本就是被朝廷强行征召来的,不情不愿,无心作战,谢琅的将士往对岸一站,就吓得大部分人慌了神,直接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