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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公孙佳人突然从怀里捣出一物甩向战绝,心里难受无比地默念“爆”字的同时,公孙佳人带着沸腾炽烈到极点的剑意和杀机斩向了避无可避的灭欢。

来物迅若流星,战绝只能看出那是一块鹅卵石般大小、五彩流光的小圆石,但这时候对手丢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多年的战斗意识让战绝第一时间没有尝试去击打或阻止石头,而是立即躲避向另一方向。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明明只是一块三根手指大小的小石头,却如同一颗小太阳爆炸开来一样,释放出了超乎所有人乃至公孙佳人想象的蛮横至极的能量。

璀璨至极的五彩流光从爆炸中心四溢而出,犹如无数利剑划破长空,每一道流光都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这些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华丽的弧线,将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离得最近的战绝尽管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却依然将轰成了断手缺腿的半残之躯。

而且战绝惊恐的发现这些五彩流光的能量并不只是天地元气,其中还包含着一种奇怪可怕的道韵。

这种道韵仿佛拥有生命,它们如同细小的虫子般,不断在战绝的伤口处蠕动、啃食。每一道流光都仿佛携带着无尽的破坏力,它们穿透战绝的皮肤,深入他的肌肉和骨骼,无情地摧毁着他的身体。

战绝试图调动体内的元气来抵抗这些道韵的侵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些道韵都仿佛能够无视他的抵抗,继续在他的伤口处肆虐,战绝的伤口竟然是无法愈合。

散射的流光的威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公孙佳人毕竟有心算无心,而且流光中许仙留下的气息对她并无伤害,因此公孙佳人趁此天赐良机、以决绝之势、拼着后背受了戚寒冷一刀、左肩受了灭欢一环,一剑横抹了下去——

一颗圆睁双目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灭欢左手的金环举在半空,依然保持着向上挡御的动作,只是他的头已经断了。

他的头已被平平斩断,脖子上断切的平面如同一块豆腐般平整干净,甚至没有凸起一根细筋、一块皮肉。

魔教上代圣主、新晋神明灭欢就这么死了。

灭欢身死,战绝重伤,虽然戚寒冷弯刀上附着的杀机在体内作乱,但公孙佳人自觉还是有把握镇压下去,暂时不影响战斗的。

没想到元林宗在云梦守心石里加持了他的气韵,爆裂开来威能如此恐怖,竟然能重伤战绝,今天自己还真有可能剑斩魔教三神,成就公孙世家的无上威名!

只是,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不!不对!怎么没有鲜血?!

糟糕!是替身秘法——

公孙佳人悚然而惊,神觉警兆大作,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原本镇锁空间的八对金环突然出一现在她的头顶上空,瞬间定格滞住公孙佳人的移动。

就在这一刹那,戚寒容迅速撤刀出掌,她的双掌犹如闪电般从左侧扣住了公孙佳人的左肩,将她牢牢制住。而本该已死的灭欢也突然间出现在公孙佳人的右侧,他的双环如同铁钩一般扣住了公孙佳人的右手长剑。

更令公孙佳人绝望的是,仅剩一条右腿和右手的战绝也瞬间闪到了她的面前。

战绝的右拳迅如疾雷,重过高山,带着无尽的杀意,狠狠砸向公孙佳人的心脏。

这是真正的绝杀!

公孙佳人意、势、力都已到达极尽,正是气竭之时,又被金环、戚寒容、灭欢同时滞住,面对战绝的这一致命绝杀,她根本就无法闪避。

战绝眼神凶狠,面色平静,他要一拳砸碎公孙佳人的心脏,让她像圣主伽蓝一样心碎而亡。

本来战绝想直接砸烂公孙佳人的脑袋的,但他担心过于暴烈会引起可怕至极的元林宗的怒火,因此还是决定给公孙佳人留个全尸。

戚寒容露出残忍而快意的表情,她开口对着公孙佳人轻声道:“下去见了伽蓝,替我问声好。”

战绝还是担心几千里以外的元林宗会突然出现,因此战绝什么废话都没有说,动作也没有任何迟疑犹豫,狠狠一拳轰向公孙佳人的心口。

此时此刻,除了元林宗,这世间无人能够救公孙佳人。

……

梨树满坡,梨花飞雨,许仙坐在漫天花雨中,拿起酒壶,仰头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淋漓的烈酒。

许仙看着伽蓝的坟包,轻叹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恩怨忘不了。她杀你来人杀她,他年坟头皆青草。”

许仙顿了顿,遥视公孙世家的方向,淡淡道:“死了好,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正好你俩继续到下面斗来斗去,免得寂寞。”

……

许仙没有出手。

于是,公孙佳人被轰碎了心脏。

战绝感应了下公孙佳人的气息,确认她已必死无疑,轻轻点了点头。

灭欢收起了九对金环,戚寒容也放下扣着公孙佳人的双手。

奄奄一息的公孙佳人从高空中跌落了下来。

在公孙佳人摔到地上之前,许仙从下方用双手抱住了垂死的道门剑绝,许仙看着女人苍白如纸的脸、颤抖的嘴唇以及平静异常的眼神,问道:“怨我吗?”

他是在问他没有出手救她这件事情。

公孙佳人艰难地摇了摇头,她吃力地抬起手,抚摸在男人清凉的面颊,道:“这是你第三次这么抱着我。你已经救过我三次,我为什么要怨你?”

女人的嘴角溢出了红色的鲜血,她若无其事继续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我也动不了,你就是这么抱着我。我想,我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你的。”

许仙轻点了点头,温柔道:“谢谢你的喜欢。”

公孙佳人轻抚着男人的脸颊,带着满眼柔情,道:“她只是你的侍女,你把她葬在后坡。我是你明媒正娶、拜过堂的正经妻子,我要葬在离你更近的地方。”

许仙握住她有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认真道:“好。”

“你陪她三年,那你能不能陪我四年?”公孙佳人脸上散发奇异的光辉,眼含期待,凝视着许仙,道,“要是你觉得四年太长,那就陪我三年零一个月,哪怕是三年零一天也行。总之,我是正妻,于情于理也该比她多才合适的。”

许仙点头,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对。”

公孙佳人用余光扫了下四周,看到了面露哀伤的父母、惊愕悲痛的公孙衍、公孙楚楚和其他族人,也看到还在围观、尚未退走的魔教众人,公孙佳人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仙,道:“人好像有点多,但是我想——”

许仙捋了捋她的秀发,又帮她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微笑,柔声道:“你现在很美,我想亲你。”

公孙佳人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温柔闭上了眼睛。

许仙就在大庭广众,万众瞩目之下,低头轻吻在了自己妻子的红唇上。

公孙佳人张开嘴唇,吐出了舌头,她用尽最后的努力抑制着喉咙间的血腥上涌,双手紧紧环住了自己此生至爱的肩膀。

大约十几息后,公孙佳人的双手无力地掉落了下来。

道门剑绝公孙佳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