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禾道出身份的时候,路寒有一瞬间表现出了很明显的吃惊与失神。
江禾得意洋洋在原地转了个圈,说:“怎么样?很吃惊吧?没想到书院五公子竟然美得清新脱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路寒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我只是想不到,院长大人的关门弟子竟然这般自恋。”
说真的,路寒心底有些失望。
因为他虽然未曾见过那位母亲,但通过路滁之口,了解到了对方确实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
按道理来说,开山弟子理当与关门弟子持有相同的重量。
可无论路寒怎么看,这个江禾都不具备能与他母亲媲美的特点。
“你这小弟嘴巴还真是一点也不甜,以后小心讨不到妻子。”江禾叉腰道。
指不定谁比谁大呢……
江禾这副形象看起来分明与路寒差不了多少。
但路寒已经懒得与她辩论了,用脚踹了踹地上的韩峻雄:“发生了什么?”
果然,江禾的注意力被转了过去,冷哼一声,说道:“自作聪明自食恶果呗,竟然想对本姑娘用迷药,可不得让他自己尝尝。”
包厢内长时间的无动静,终于还是将那些宾客吸引了过来。
路寒看了一眼门口那边传来的声响,眉头微皱,心想这回两人的身份可能得暴露了。
“你有查到什么?”路寒问道,心想书院既然派了她来查案,可能也就是表面上不着调,只要能够将两人的收获整合在一起,真相也就差不多该呼之欲出了。
到那时候,无论身份暴露与否,都无所谓了。
没想到江禾竟然被问住了。
她嘴唇嗡动两下,随后才扭扭捏捏地说:“人家是第一次查案,所以大概,也许,可能,目前——没什么进展。”
路寒无语了,忍不住说:“那不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书院为什么会派你来查案?”
江禾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整个桃花源就我没事干,可不就只能让我来查了吗?”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或者大声说出的事情吗?
路寒被江禾的坦然噎住了。
她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是不良人的少司,你肯定有查到什么吧?”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淮王世子阴沉的声音从外边响起:“他们两个人呢?”
“就在里面!”
眼下可不是与对方纠缠的时候。
“走。”路寒果断打开窗户,风扑面而来的时候,望着阁楼外摇曳枫树林,某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即将被捉奸在床的小三。
原来他们当时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是这么一个心态……
他正准备往下跳,江禾慌忙的贴了上来:“带上我!”
“你是书院五公子,难道这还不能下去?”
见路寒满脸疑惑,江禾难得羞赧道:“我恐高……”
恐高的书院五公子……
路寒已经无力吐槽了。
万般无奈之下,路寒只能抱起江禾如同一只灵活的黑猫,飞檐走壁,只是几个起落,那座坐立于枫树林中的建筑便被抛到了脑后。
可路寒心中总好像有一小团阴霾堵着,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
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路寒没有刻意回想。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那跳跃时产生的失重感与颠簸感离自己远去,江禾才在路寒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睁开紧闭的双眼。
“这是哪?”江禾愕然发现,两人竟然出现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巷道里。
“秦淮河附近。”路寒将江禾放下。
“这样……”江禾望向面前的路寒,想起了一事,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路寒迟疑了片刻,按规矩来说,书院毕竟是一个中立的势力,身为不良人,他是不能将案情的信息透露给对方的。
更何况这桩案子牵扯甚广,谁也不知道云照尘得知真相后是想要偃旗息鼓,还是敲打一下那些贪婪过度的势力。
倘若这么告诉了书院,以路寒对书院的了解,他们可懒得理会大虞内部是怎么个情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种思想深入他们的血液,骨髓,他们若是知道的真相,定然会让参与其中的那些势力付出代价,即便是大虞恐怕也难以包庇。
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有一种想法在路寒的心底一闪而过。
反正今天过后,面临淮王世子和韩峻雄双双联手的时候,江禾的身份十有八九会暴露。
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将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万一云照尘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凶手有了逃脱的可能,书院也可以代替自己惩罚他们。
说穿了,路寒骨子里还是那个希望光明战胜黑暗,正义战胜邪恶的中二少年。
即便知道了这个世界黑白共存,而且还存在一片混沌地带,他也依然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饱受折磨者,能够有平冤昭雪的那一天。
于是路寒便把楼奕的事情告诉了江禾。
听完故事后,江禾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就想要回去找韩峻雄,李明睿算账。
路寒拦住了她。
“你干嘛拦我?”江禾已经将袖子捞起,大雪纷飞的天气露出两节白皙光滑的手臂:“韩峻雄和淮王世子就是那十二生肖中的‘龙’和‘虎’,装睡的时候我听到了!”
十二生肖中的龙与虎浮出了水面。
然而路寒却一点也不高兴,心底反而一沉。
亲王之子,将门之后……这十二生肖拥有两个如此强大背景的成员,怪不得能够在洛阳城作威作福,扬言什么都做得到,操控科举成绩也不在话下了。
“别犯傻了,截止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猜测,我们没有证据!”路寒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江禾愤怒的心一下就冷却了。
没错,关于十二生肖操控科举,逼死学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路寒和江禾的手上都没有任何确凿的,能够指向李明睿和韩峻雄的证据。
“那怎么办?”江禾心急如焚:“咱们俩现在算暴露了吗?”
“算也不算。”路寒无可奈何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去参加啊淮王世子的宴会做什么?”
江禾理直气壮地说:“女人的直觉!懂吗?女人的直觉!我看到他那双眯眯眼的瞬间就知道他不对劲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竟然想要让韩峻雄对本姑娘下手!”
可想而知,若江禾不是书院的五公子,此时此刻已经遭受到了韩峻雄的摧残,而且很有可能事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双方的地位差距摆在那里,镇北大将军的儿子不是一个普通百姓能够搞垮的,对方有一万种办法摆平。
忽然,江禾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对了,你应该也看过那楼奕的遗书吧?”
路寒点点头,那遗书是书院交给不良人用以查案的,江禾看过也很正常。
“还记得楼奕有个恩师吗?”
“怎么了?”路寒确实记得楼奕之所以能够进入太学读书,是因为有贵人提携。
“你不是想要证据吗?”江禾激动道:“我告诉你,那人也死了,也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