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的话令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下,六双眼睛皆是写满了困惑。
“二哥,你什么意思啊,别吓我。”路衡颤颤栗栗地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但此时的路寒却很激动,因为他终于隐隐约约的抓到了对方挑选目标的条件——成绩,就是成绩!
楼奕家境平平,为人内向,如果硬是要从他这短暂的人生中找出一个特点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优异的成绩。
君子六艺中,虽然实践科目的成绩一塌糊涂,但他关于文科的考试统统都是甲上。
要知道县试是只考理论知识的,所以只要楼奕愿意,至少成为九品读书人,对当时的他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但他到死都没有成为。
不仅如此,而且从入学后第二场大考试开始,成绩便开始极速下滑。
“如果说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有两个,贩卖长安花是其中一种,另一种,是搞垮好学生的成绩呢?”路寒缓缓说道,这无疑是一个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猜想。
果然,路泽当即便道:“搞垮一个好学生的成绩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淮王世子和韩峻雄他们又不考县试。”
其实简明扼要的来说就是动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动机。
关于这一点还是路寒教导路泽的。
很明显,对于淮王世子和韩峻雄来说,搞垮一个好学生的成绩好像确实没什么意义。
其实路寒也只是猜想。
只不过这毕竟算是一个调查方向,只要大体没有出错,让不良人往这个点深究,深挖,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没想到的是,一旁站着的陈年光听到这话却是如遭雷击,脸色阴晴变幻,喃喃自语道:“他们是不用考试,其他人总要啊……”
路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
陈年光怔愣的看着搁置在一旁的长安花砖,然后又想到几人刚刚口中吐露的话语。
他圆润的身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眼中有惊惶之色浮现,他好像终于明白这个案子为什么会这么棘手,连不良人内部都换了三批人查案了!
陈年光猛地上前抓住路寒的手,颤声道:“路兄,听我的,别查了,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了,扔了吧,再棘手也得扔了!”
“什么意思?”路寒不明白为什么陈年光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十二生肖,原来淮王世子是十二生肖的人!”陈年光眼神忌惮,此时连他都感到害怕了。
“这是什么组织?闻所未闻。”路泽皱眉道。
“你们当然闻所未闻,因为十二生肖也只是存在于传说,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也无法确定这个组织真实存在。”陈年光道。
“难不成还能比不良人还强?”路衡不屑道。
这一句话让陈年光噎住了。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回答这个问题。
开玩笑,倘若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地下组织,就能比大虞最强的机构抗衡媲美的话,那未免也太小看不良人的力量了吧。
“十二生肖准确的来说并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团体,据说里面聚集了洛阳城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酬金,他们什么都可以帮你完成。”
陈年光深吸一口气,吐露出一个惊人的信息:“包括……成为科举考试的前三甲!”
话音刚落,几人的脸色就变了。
路泽更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国家的科举,读书人的必经之路,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操控排名?”
然后下一秒,路泽便后悔了。
因为陈年光说了,十二生肖里面,聚齐了洛阳城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
他们虽然年纪尚小,不过因为父辈以及身份的原因,在某些方面的权势上,甚至比一些官员还要惊人。
这么一大帮富二代,官二代聚集在一起,或许真的能够做到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也难怪陈年光会这般忌惮了。
“原先我也以为他们这张招牌是在唬人,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可不就是成绩下滑,甚至连科举都没有参加吗?那不正是后来者居上?”陈年光颤声道。
这句话在路寒三人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路寒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焦黑的长安花砖,莫名其妙的,竟然从中品出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滋味。
仿佛有铁锈般的血味在其中流淌。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操控科举!
改卷面分,贿赂主考官……这种高端复杂的手段,自然不是他们一群小小的官二代,富二代能够做到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倘若能贿赂到主考官,别人也不至于委托他们了吧,直接送给主考官,还能省去中间的流程。
所以,他们从始至终瞄准的就是在太学里面就读的学生,通过长安花这种毒品摧毁,甚至掌控,压榨他们的人生,直至所有的价值点滴不剩。
在某一瞬间,路寒真的有点气笑了。
洛阳是权贵的洛阳,这句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楼奕一个寒门子弟,好不容易考上大虞顶尖的学府,而且还是里面的佼佼者。
眼看着前路光明璀璨,怎么也能成为个读书人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堪称全家,甚至全族希望的他竟然染上了毒瘾!也难怪他在遗书中表现得那么的痛苦,挣扎,绝望,无力了。
事情越是梳理,越是明朗。
路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面两批不良人,皆是选择放弃了这个案子。
谁能想到一个太学学生之死,竟然能够牵扯到一群权贵之子建立的团体。
光是明面上知道的,就有一位淮王世子,更别说其他藏在水面之下的了,里面的势力定然盘根错节,倘若就这么大意的一脚踩进去,指不定会引发多么恐怖的后果。
整个洛阳城,有几个人惹得起这么一个团体的愤怒的?
权贵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即将遭殃的时候,定然会蜂拥冒出的那群护犊子的家族势力。
“后续处置暂且不谈,我会去请示上级,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设局,将楼奕拉入深渊的?”路寒很清楚身为平民的警惕。
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兔子,他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靠近危险的,除非是在不知道那是陷阱的情况。
空旷的房间里沉默了几秒。
路寒和陈年光像是都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对视,脱口而出。
“今晚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