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花季少女般疯了似的在暗处打听关于他的一切。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生意,知道了他有一位糟糠之妻,甚至还有一儿一女牙牙学语。
可我一点也不在乎,说实在的大家都是女人,他能够这样对待那位,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位好人,大大的好人。
好男人是稀有的宝贝,更是抢手的宝贝。
我在花楼,深谙此道,见过了不知多少姐妹因为一个男人从此脱离苦海。
正妻之位是花楼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位置,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清楚自身的斤两,反正只要能够嫁给他,就算是妾室我也满足了。
于是我刻意与他制造相见的机会,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
我们终于聊到了一起,我开诚布公的跟他说了我的身份,就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豪赌,他很有可能就此离我而去。
可我没有办法,与其后来让他从其他地方打探到我的消息,还不如让我亲口告诉他。
不过他好像终究无法接受,在我面前足足消失了一个多月。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红着眼说:“我忘不了你。”
我终于也攀上了一段高枝,也成为了化楼里纵身一跃,脱离苦海中的一员。
他豪掷千金,从老鸨的手中买下我的自由,又在城中置办了一套房产,让我能够在里面安心生活。
虽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身份,但情人也不错了……只要能够生下孩子,我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
他似乎也在盼望着我们的孩子的到来,经常带上一些熬制好的药汤上门让我服用。
也不知是那药汤真的管用,还是其他,总而言之,没过多久,我真的怀上了。
我怀阿茂的时候,他对我真的是百般细心,除了晚上必须要回家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就连我劝他去做生意,他都说那些外物没有我和阿茂重要。
就这样到了生产的那天。
阿茂的头似乎太大了,我血崩不止,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只有产婆和孟郎的声音经久不衰,一直让我坚持,坚持……
我顶着昏昏沉沉的头脑将阿茂生了下来。
迷迷蒙蒙中,我分明听到了阿茂健康有力的哭声,我就这样放心的睡了。
可没想到的是,再睁开眼,孟郎却是满脸悲痛之色的坐在我身边,告诉我:“阿茂走了,在我的肚子里待了太久,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青紫的,大夫救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是回天乏术。”
我自然是不信的……我怎么可能信!
我大叫着说:“我听见他的哭声了,他明明还活着!”
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要看阿茂,孟郎将我死死抱住,劝了一遍又一遍:“椛儿,你听错了,真的听错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的……”
慢慢地,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太累,还是我的心太累。
我哭着睡了过去,梦里面我又听到了阿茂的哭声。
他真的是健康的,我真的没有听错。
醒来之后,孟郎待我如初,我却是有点不信他了。
不过他似乎把我的防备当作成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并没有起疑心。
我偷偷去找了那个产婆,他给出的答案和孟郎所说的一模一样。
我不死心,开始偷偷跟踪孟郎,开始调查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从中找出线索。
孟郎似乎知道了这件事,来我家里跟我大吵了一架,他骂我是个疯子,不过是一个孩子就有要闹得人尽皆知架势。
他质问我还想不想嫁给他,还想不想搬进孟府。
我想吗?
我之前应该是想的,但现在真的不想了。
我每天每夜都能梦到阿茂的哭声,他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他,不要放弃他。
他是有娘的,凭什么要成为一个孤儿?
孟郎与我正式恩断义绝,虽然并没有将我从房子里面赶出去,但也彻底断了送来的银两。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了彻头彻尾,思子过度的疯子,可我的疯是他逼的!是他抢走了我的孩子!
…………
故事不长,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
说完故事的烟椛就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般颓靡,两眼空洞,散发着深深的消极。
孟宇死前,也算是兰陵城的一方豪绅,站在普通平民难以企及的高度。
也就是她死了,被丧子之痛折磨了十几年的烟椛才敢鼓起勇气来官府报案。
尚玉堂显然在其来之前就已经听了好多遍,示意让路寒询问。
路寒道:“请问当时难产的你,怎么肯定是孟宇抢走了你的孩子,而非他真的死了呢。”
烟椛气若游丝,道:“你们男人是不会理解的,阿茂在我肚子里待了九个月,他喜欢在什么时辰踢我肚子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健不健康?”
路寒沉默了,扫了一眼厅堂,里面阳刚之气充沛过满,只有宛秋一枝独秀。
偏偏她也只是少女,没经历过生育之苦,问她估计也是白忙活。
于是路寒换了一个方向说:“你跟踪了孟宇,发现了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烟椛垂下头,两只手紧紧捏住衣角,动作拘谨又紧张:“我……我什么都没发现。他每天除了在商行工作和家之外,也就只会去点金堂接他的女儿了。”
“那就是没证据。”尚玉堂脸色铁青说。
“谁说没证据?”烟椛红着眼睛道:“那孟宇之所以被杀,不就是因为干了太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吗?你们休想骗我,兰陵城早就传开了!”
此言一出,尚玉堂被气得胡子颤抖,路寒却是眼睛一亮。
“是啊,谁说没有证据?”路寒喃喃自语。
“怎么路公子你也?”尚玉堂瞪大了眼睛。
“凶手挑选目标一定存在着自己的条件,既然现在孟宇身上出现了无法肯定的疑点,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查查其他受害者身上,有没有相同的情况?”路寒的目光望来。
尚玉堂先是一怔,随后才如触电般从椅子上腾然站起。
是啊,孟宇身上的线索断了,不代表其他人就干净了。
他眼中有惊喜之色涌现,当即说道:“快,快!许昌平,你立刻带人去查其他死者,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的!”
“是!遵命!”许昌平提起刀就准备离开,然而却被路寒叫停了。
“不只是要查这些死者。”路寒顿了顿,随后说道:“还有点金堂其他的家长,同样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