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所谓人未到声音先来,马上就要天亮,正是大家最疲惫的时候,武刚人还没进办公室就骂着街。
这声音又叫醒了几个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警员,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所有人,前天夜里的人现在回去休息,其余人,会议室!”
声音一出,办公室又热闹了起来。
武刚脚下生风,直接往里面他和于斌的单独办公室走去。
“这次,可让我逮到了!”
于斌在躺椅上假寐,睁开了眼睛。
武刚一脸兴奋,“医院里那个才是那些货的主人,刚洗胃出来全招了!老子这次非要把那个线头揪出来!”
武刚等着于斌的反馈,但于斌还是那样,有一种贵公子的矜贵,不动声色。
“于公子,给点儿反应啊,老子熬了好多个大夜了。”
“所以,那个女学生。”于斌抬眼看向武刚。
武刚在办公桌里翻找着纸笔,“药是他自己吞的,那女学生救他来着,应当是和这些货没关系,但总归是陪酒的,还得转扫黄……”武刚这边话还没说完,于斌已经出了门。
“搞什么,老子话还没说完……”武刚说着,自己也拿了纸笔往会议室去。
于斌这边丝毫没有迟疑,直接往审讯室去,此时审讯室正在进行第不知道多少轮的熬鹰式审讯。
“姓名!回答我!”
“……”
“你在会所里是做什么的?回答!”
林暮体内的酒精是代谢得差不多了,许多碎片的回忆往脑子里钻。
关于她的名字,还是林暮,正如资料里说的那样,帝都大学应用心理学系。零星的记忆里,自己常常出入图书馆,书桌上全是学习资料……
这些记忆碎片依旧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在会所里。
大灯晃的人眼睛生疼,但紧接着,门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暮瞧不见什么,下一秒,晃眼的大灯关上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黑暗。
黑暗中传来于斌的声音,“不用审了,等会儿转扫黄组。”
“是,于队。”
眼睛总算适应了,顺着对面桌上台灯微弱的光,看着于斌拿来钥匙,要为她打开手上的枷锁。
他俯身开着锁,林暮用十分的精神去审视他,眼睛终究是审视不出来什么,但她能闻见。
一股子很清幽的熏香的味道从他身上缓缓飘出来,林暮能闻出来,这不是香水,也不是花草果香,是老式的木香,极其老派的熏香。
这让林暮一下子想起来了一个人,一个似乎有些不可能,但又合理的人。
曾经的那匹狼,武辰。武辰除开潜伏任务,他的身上总会有一股子集齐古朴的香气,当时他说他不喜欢身上的血腥气。
后来林暮知道了,武辰来自那座皇城,他是那个王座之上的人,自小就是闻惯了熏香的,这种古朴的香气可以让他心静。
怀疑的种子,早早在于斌之前的靠近时已经种下,眼下就是生根发芽。
林暮心中很是不平静,上一次,错失了早早相认的机会,又懵懂的相处了好些日子,又是“死”的突然,平添了好多遗憾。
右手手腕从镣铐中脱出来以后,林暮直接一把攥住了于斌的手腕。
于斌有些惊讶,没有明显的抗拒,也是直直盯着林暮看。
两个人眼神对上,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堵在眼睛里,就要开口说些什么。
开门声。
“于队,武队叫你开会!”门外的声音闯入了两个人的磁场里,于斌一个反手拽住了林暮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于斌说着就将林暮交到了女警面前。
“那……不用通知扫黄那边吗?”女警迟疑。
“我会和那边说,你不用管。”说完,于斌回头望了一眼,终究是把手松开向会议室走去。
林暮愣在了原地,心中有一番波澜。他拉着林暮的手,他眼睛里面有答案。她脑子里有心理学研究者的直觉,他在他眼里看见了欣喜,极度压抑的激动和急切,还有,爱意……
林暮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外人看来是怎样一个木讷。
休息室的环境比起审讯室好了百倍,林暮是真的疲惫,直接缩在沙发上,本想强撑着等着他,但仍是撑不住睡着了。
睡梦中,重案组的会开完了,又是一大波人忙活着,顺着线头就要挖出最后的大鱼了。
于斌来看过一回,盖了个毯子就出外勤了,走之前还向扫黄组打了招呼。若是扫黄组手里问不出什么和林暮直接相关的,那些个流程式的审讯就都先押后了。
扫黄组那边回应更是干脆,林暮费尽心思维护的几个姑娘都说了个干干净净,林暮只是临时来替别人喝一场,压根儿不是这里面陪酒的,所有人口供都对的上,也是没什么怀疑的。
这一觉,林暮睡了个结结实实一个白天,再醒来时,天色都暗了。
再醒来时,于斌和武刚已经收队回来了,还押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此行只怕是收获不小。
于斌和武刚快步经过了休息室,林暮想追出来看看,却只看到了于斌的背影。
一个女警走了进来,“林小姐,跟我来办一下手续吧。”
林暮愕然,“办什么手续啊?”
“查清楚了放你走还不乐意?”
一走到门口,发现于斌此时正等在门口看着手表,一回头对上了林暮,“帝都大学的吧,我刚巧顺路,送你一程。”
周围几个警员路过,跟于斌打着招呼,似也没觉得于斌这样的说法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个称职的人民公仆,看着天色渐晚,顺道护送一下迷途知返女大学生。
于斌走在前面,径直走向了停车场的一辆吉普车,伸手拉开了副驾驶。
林暮看见那车,眼睛都亮了,这一辆车活脱脱就是他之前买给涂刚的那辆。
“愣着干嘛?外面冷,快上车。”于斌催促,林暮才爬上了车。这不说不觉得,一说是有点冷。
等林暮坐上车,于斌从后座拿来毯子,给她盖住腿,林暮此时还穿着会所小姐一般的超短裙,露着腿,风一吹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于斌上了车,一句话没说,发动车子就往外面驶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
于斌打破了沉默,林暮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很想倾诉一番。
“刚来,所以我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
于斌将车子停在路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手捏紧方向盘,用力捏着,似乎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眼睛有些红,嘴唇微抖着发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
“我……我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