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恒宇急眼了,明明他已经一再退步,明明她之前已经答应了。
刚刚她多热情啊,分明是情动的表现,怎么现在吃饱了肚子又变卦了?
文念急忙安抚他:“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我不听!”
男人激动得站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
“文念,任何事都可以依你,但这个不行,订婚准备三个月已经不算仓促了。
三个月后的秋天,我们一定要订婚!”
相识以来,文念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
工作遇到再大的问题,也没见他这样勃然变色过。
若是再不依着他,文念真担心自己,真的变成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行行行,恒宇你别激动,我们三个月后就订婚!”
康恒宇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这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把他当成什么?
明明是那么高兴的一件事,怎么现在到变成他耍赖缠来的一样?
文念拉着他坐下:“那关于订婚仪式,我能不能提点要求。”
男人皱眉盯着她,这是又要说什么?
“你先说说看。”
这语气,意思答不答应得看他的心情。
这种上位者的姿态,让文念心中咯噔一跳。
“我们订婚,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对外宣布?以及,仪式尽量简单一些。”
康恒宇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笑了,真是活生生被她气笑了。
他捏着眉心,一边笑一边摇头:
“文念,我记得跟你表白那个晚上,你跟唐佳俏吃饭。
你说担心我追你不是出自真心,担心我不愿意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担心我只想做地下情人。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桩桩件件!
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在公司搞地下恋,我能理解,你不想节外生枝。
但现在又是为什么?
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连订个婚都要偷偷摸摸,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文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康恒宇盯着她,眼神越来越冷。
“你只不过,不够爱我罢了。”
就连这句自嘲,文念也无法否认。
事实上,就因为十年前的一面,康恒宇便对她爱到如此热烈,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
说她理性也好,说她寡情也罢,她不想再在冲动之下做任何事。
她这辈子就冲动了那么一次,就是跟池嘉则结婚,最后换来怎样的结果呢?
她与池嘉则相识十年,依旧不够了解他。
和康恒宇才在一起多久?
他们没有共同经历过任何事情,对彼此的秉性并没有完全的了解。
再加上身份的鸿沟,婚姻能幸福才怪。
她以为,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理解这些。
难道终究是她奢望了吗?
她的沉默是直接的默认,默认不够爱他。
这个认知如同一把利剑,准确无误的直插男人的心脏。
康恒宇起身往外走,“我去抽根烟,你累了就先休息。”
“恒宇……”
伸出去的手,第一次没有得到回应。
他关上门,一室凌乱顿时如同火焰遇到冰川,化为冷寂。
文念呆呆的偏过头。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对岸的橘城电视塔。
这里离橘城一中不远。
那年她刚上初一,头天去父亲文思齐家里吃了一次饭。
第二天,张玉梅找到学校,言语中旁敲侧击的指责她偷了家里的钱。
那时候爷爷已经退休了,班主任是张玉梅的大高中同学。
班主任附和着张玉梅的话,教训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哭着说自己没有偷钱,为了自证清白愿意报警。
最后惊动了校长,才把张玉梅劝走。
班主任之后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文念一刻也不想在学校待下去,趁着体育课偷偷溜出学校。
从那以后,她在再也没有去过文思齐后来组建的家里。
眼泪掉下来,她察觉到脸上冰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说来真是奇怪,康恒宇第一次见她她在哭。
第二次也是。
他想抚平她的伤痛,可现在将她独自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哭泣。
所以说啊,男人的山盟海誓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别做痴人。
她睡得很不安稳,虽然身体累到了极限,但总也无法全然睡去。
直到跌进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怀抱。
她转身环住他。
男人先是僵硬着,后来身体软下来,拍了拍她的背。
文念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心底一声叹息。
就算对他没有信心,也还是本能的依靠他。
她难道真的如此软弱吗?
求婚这件事,就这样走向了奇怪的结局。
第二天起床,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康恒宇驱车带她去买了好些玩具和画本,把她送到姨妈家村口。
他却不进去。
“我还有点工作,帮我跟姨妈告罪。”
文念抿唇看着他。
男人眼神微动,似是不忍,可最后终是挪开:
“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和奶奶。”
文念负气回头:“不用了,我和奶奶自己回去。”
林秀芬和赵卫国的家在城乡结合部,房屋周围环绕着大片大片的农田。
文奶奶一大早就到了,在院子里看赵爷爷杀鱼,赵卫国在摘木耳。
见文念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几人诧异:
“恒宇呢?昨天不说他有空吗?”
文念艰难的勾起嘴角:“临时有工作,最近总是这样,他特别忙。”
赵盼盼离线的箭头般冲出来,抱着文念不撒手:
“念念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呀!”
文念回搂住瘦弱的女孩:“太瘦了,下巴都尖了了,好在已经出院,以后好好补回来。
呐,这是恒宇哥哥给你买的玩具和画本,看看喜不喜欢。”
盼盼欢喜的接过几个大盒子:“谢谢姐姐,谢谢恒宇哥哥!”
她原本挂念着池嘉则,因为病情,大家没告诉她文念和池嘉则已经分开的事。
手术之后的恢复期,姨妈林秀芬才跟她说清楚。
经过这段时间,盼盼对康恒宇的印象很好,提起来总是哥哥前哥哥后。
林秀芬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
“恒宇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们也没办法报答,心说做点好吃的招待一下,他竟还要忙工作,太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