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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宣和轶事 > 第83章 财赋总关天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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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都门禁军的军籍问题解决后,赵佶不禁心情愉悦起来,他决定奖励自己一下,主要是也有很长时间没去王皇后那里,赵佶也觉得要雨露均沾一下。

赵佶许久不到王皇后这里来,王皇后显得十分开心,对赵佶说道:官家许久不来,妾身已经学会了官家作的诸宫调了,官家可要听听?赵佶差点被呛到,连忙问道:怎么皇后也会这个曲子?

王皇后笑道:官家还不知道,现在后宫的娘子们几乎人人都会了,官家确实大才,这等精妙的曲子,怕是连柳三变都比不上的。

赵佶赶紧摆手笑道:吾哪里赶得上柳三变,不过是信口胡诌的罢了。王皇后赶紧吩咐宫娥上些果子熟水,问道:官家可要妾唱来听听。赵佶连忙制止道:不必了,安心坐下吃饭吧!

王皇后嘟嘴说道:官家可是嫌弃妾唱的不好!赵佶赶紧抱住王皇后说道:你是圣人,怎么好和刘娘子比,再说曲子嘛,一人一曲,柳三变的词就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刘娘子唱的,不一定你就唱的。

王皇后只是不依,娇嗔道:官家既给刘娘子做了曲子,也要给妾作曲子。

赵佶赶紧安抚道:好说好说,容吾想想,必定给皇后作出曲子来。王皇后就托着香腮,一直盯着赵佶,赵佶的饭算是吃不了了,在脑海里思索什么曲子适合王皇后,总要和刘娘子的不一样才好。

既然给刘娘子的是杨玉环,那么必然要换个人了,赵佶在自己记得的曲子里思索着,哪支曲子最合适。赵佶突然想到青冢记里的梧桐雨,赵佶想了想说道:有了!王皇后赶紧说道:妾为官家研墨。说罢赶紧去为赵佶铺纸。

赵佶想了想,提笔写道:别离泪涟涟,怎忍舍、汉宫帝撵。无端歹贼弄朝权,汉刘王也忒煞弱软。那些文臣济济全无用,就是那、就是那武将森森也是枉然!却叫我红粉去和番,臣僚呵于心怎安,于心怎安!王皇后问道:官家这是写的昭君吗?

赵佶笑道:皇后真是冰雪聪明,确实写的昭君。王皇后笑道:当年王荆公也写过昭君,倒是不如官家写的伤情。赵佶笑道:皇后可会唱王荆公的明妃曲?可唱来听听。

王皇后含笑,展开歌喉唱到:我本汉家子,早入深宫里。远嫁单于国,惟悴无复理。穹庐为室旃为墙,胡尘暗天道路长。去住彼此无消息,明明汉月空相识。死生难有却回身,不忍回看旧写真。玉颜不是黄金少,爱把丹青错画人。朝为汉宫妃,暮作胡地妾。独留青冢向黄昏,颜色如花命如叶。

赵佶不由得感叹道:王荆公这是以昭君自比,叹君王薄情啊!当年之事,天下汹汹,先帝罢相,也是不得已为之。王皇后笑道:妾哪里懂得这些朝堂之事,官家不若再作支曲子,妾唱来给官家听。

赵佶想想说道:既然王荆公也写昭君思念故国,那吾也来写写!赵佶心想,正好把青冢记山坡羊写出来,于是再次提笔写道:王昭君一似海枯石烂,手挽着金镶玉嵌的琵琶儿一面。俺这里思刘想汉,眼睁睁眼睁睁盼不到南来雁、南来雁。唉 雁儿吓!你与我把书传,你与我多多拜上刘王天子。道昭君要见无由见,恨只恨毛延寿误写丹青。教奴家红粉亲自去和番,伤残,放声哭出了雁门关,心酸,心在南朝身在北番!

赵佶写完,王皇后也不由得鼻子一酸,说道:官家倒是懂女儿心思!赵佶嘿嘿一笑,心想我还没把牡丹亭拿出来,要不然还不得迷倒万千少女。

第二天一早,赵佶在王皇后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参加常朝去。

赵佶刚刚升座,范纯礼就出班说道:官家,臣有言上奏!赵佶以为是有关禁军和开封府的事情,没想道范纯礼说的是大宋的两税,范纯礼说道:官家,臣查旧制,本朝田亩,北方亩均一斗,南方不过三斗,赋税并不重,为何如今流民遍地,堵塞开封呢?赵佶问道:范卿有何解?

范纯礼说道:国朝田税虽少,然杂税甚多,实际征收时,还有所谓“支移”、“折变”的计算,从而提高了实际征税的税额。“支移”就是在征收秋税时,要求农民运至指定地点交纳,如果农民不愿随长途运输之劳,就要多交一笔“支移”,也就是“脚力钱”。“折变”就是在征收夏税时,钱物辗转折变,也提高了实际交税额。尤其是开封、洛阳等地,公田甚多,百姓租种公田,由政府收取地租,称为“公田之赋”。但官田本身无人交纳秋夏二税,往往又把二税加到佃农头上,加重地租数量,即所谓“重复取税”。

范纯礼继续说道:除田赋外,还有丁身税,男子20岁为丁,60岁为老。凡是20岁至60岁的男丁,都要交纳身丁税,交钱或交绢,与两税同时交纳。还有各种杂税,以开封府为例,国朝杂税以类合并,统称之为“杂变”。其中名目繁多,如农器税、牛革税、蚕盐税、鞋钱等,即所谓“随其所出,变而输之”。杂交也必须随同两税输的。而残民最甚的,就是和籴,也就是官府强制收纳民间粮米;和买是官府强制收购民间布匹。在实行和籴与和买之初,是按土地多少,分别派定强制征购的数量,并付给一引起价款,到后来,则都是“官不给钱而白取之”。百姓实痛恨之,官家应并罢各项杂税,舒缓民力。

赵佶问道:政事堂有何说法?

三司使吕惠卿出班说道:官家,赋税之法,国家重典也,若轻易更改,以致国用不足,计将安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非缓急可以决定的。

范纯礼大怒,骂道:吕吉甫你这奸佞,只知搜刮民财,全不知民生疾苦,百姓生计之艰难,有何面目惶惶然列于士大夫之列!

吕惠卿什么人,一般的喷子根本把他没办法,脸皮可以防弹的人,丝毫不以为意,说道:臣奉官家命,执掌财政,为国理财,就当量入为出,保证国用。

赵佶一看再说下去搞不好范纯礼要喷自己了,赶紧说道:财赋固然重要,但是百姓生计,亦当考量,不若两制以上大臣公议之!

这才止住争论,常朝后,召集两制以上大臣在垂拱殿商议此事。

赵佶问道:范卿,何以今日突然提到税赋?范纯礼恨恨的看了吕惠卿一眼,说道:官家,昨日吕计相找臣,言官家欲在都门禁军行将兵法,置将操练,原在开封府的禁军士卒中,有两万要降等为厢军,照惯例厢军军饷亦是三司拨给,可是吕计相却说除了三司拨给军饷之外,我开封府还要筹措一笔钱财,来支给降等禁军。开封府哪有银钱,还不是要向百姓征税,可吕计相却说这是官家和政事堂的命令,要臣自去想办法,这不是要臣去盘剥百姓是什么!

赵佶恨了吕惠卿一眼,明知道范纯礼清流出身,最重名声,要他去这种事,不是找骂是什么?你吕惠卿想白嫖也不看看对象的吗?赵佶问道:计相,降等禁军每岁需要多少银钱?

吕惠卿说道:臣意每名降等禁军每年补给十贯,与禁军标准看齐,每年就需二十万贯,范知府非说开封府筹措不了这笔款子。

范纯礼当即骂道:吕吉甫,莫说我开封府没有这笔款子,就算是有,也该用于民生,为何支应给降等禁军?三司不支,却要我开封府来支,这是何道理?

吕惠卿说道:范知府好没道理,这些禁军,莫不是不在你开封府做事?军巡、防火、城厢巡防,不都是你开封府该管,支应钱粮,不是应当的?

范纯礼直接说道:老臣没办法从开封百姓身上搜刮这二十万贯,还请官家另择贤能。说罢将璞头摘下,跪下请辞。

赵佶连忙说道:范卿何必如此!这样这二十万贯,自户部左曹出,不必开封府出,范卿还请起来。

赵佶冲吕惠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赵佶这才问道:自熙丰以来,国家税赋增加,然而为何总是国用不足,诸卿何以教我?

三司使吕惠卿作为分管财政的宰相,不得不出来说道:官家,虽然赋税增加,但是国家用度也是日益增加,仅军费一项,折钱就达六千万贯,还有河工、山陵之事,这几年连续用兵,开支浩繁,也是事实,故而国用不足,只要官家妥为休养,一切都会好转的。

赵佶不以为然,继续问道:计相不妨将我大宋财政收支公开于诸卿,看看哪些地方还能增加,哪些地方可以减少的。

吕惠卿领命,命人取来文书,说道:通计去岁财政收支,今者一岁户部左曹之入,金以两计者四千三百,而其出之不尽者二千七百;银以两计者五万七千,而其出之多者六万;钱以千计者四千八百四十八万,〈除米盐钱后得此数。〉而其出之多者一百八十二万;〈并言未破应在及泛支给赐得此数。〉绸绢以匹计者一百五十一万,而其出之多者十七万;谷以石计者二千四百四十五万,而其出之不尽者七十四万;草以束计者七百九十九万,而其出之多者八百一十一万。然则一岁之入,不足以供一岁之出矣。

吕惠卿继续说道:概国朝赋税,大抵两块,一来是田亩之税,二来是商贾禁榷之税,田亩所得,盖粮秣、布匹、草料及丁身钱等,商贾禁榷之税,概得金银钱财而已。

赵佶说道:田亩之税,概有成法,不可轻动,商贾禁榷之税,具体多少,计相可以详论之。

吕惠卿说道:商贾禁榷之税,概有四种,一曰商税,二曰酒课,三曰盐课,四曰合买抽绢,以去岁论,商税计有两千四百余万贯,酒课二千一百余万贯,盐课九百余万贯,合买抽绢三百五十万匹,盖此为户部右曹之收也!

赵佶想了想说道:如此算来,户部左右曹通计起来,还是略有盈余的嘛!

吕惠卿苦笑道:一般左曹掌常平支出,右曹备不时之用,然自绍圣以来,国家用兵于西北,每岁数百万贯,还有运河疏浚、山陵等事,三军赏赐,岁币支出等项,国家财政实在是勉力支撑。

赵佶看了看收支表,问吕惠卿道:目下以计相看,有哪些可供增加的收入?

吕惠卿说道:一是铸钱,仁庙之时,铸钱可得钱息泰半,而后铜价飞涨,现今铸一钱之费,约等一钱,国家铸钱,已无利可图,但是今年广南西路等处铜矿抽分,国家铜材增加,以臣估计,铸钱五百万贯可得,若官家再严令佛寺道观,不得毁钱铸像,仅钱息一项,可得钱二百余万贯。

赵佶想了想问道:吾问前唐之时,盐税居天下之半,何以本朝盐课,如此之少?

吕惠卿说道:盐课之出,比之前唐,实际上是大幅增加的,前唐盐课岁入不过三四百万贯,本朝三倍之,然本朝重商税、酒课,故而盐课不显,还有就是私盐泛滥,国家盐课流失,若官家严禁私盐,而今宋夏和议,禁榷西贼青盐,盐课亦可增收数百万贯。

赵佶听着点点头,突然想到了明清时的开中法,说道:计相,吾有一法,计相看看可能行否。国家每岁向陕西、河东等处转运粮秣,损耗不菲,而今与西贼议和,青盐可以通过榷场贸易,河东也有解盐,不若招募商贾运输粮秣等物到陕西河东边军,军储接收后,发给盐钞,商贾得盐销售,如此国家可以免去转运损耗,计相以为何如?

赵佶所说的开中法,其实是明清政府实行的以盐、茶为中介,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的方法。明洪武三年,因山西等边地急需军粮,政府募商人输粮换取盐引,凭引领盐运销于指定地区,称为开中。四年,制定中盐则例。计道路远近,运粮多寡,考虑中纳商人能否获利等因素,以确定粮引兑换额。以后,政府根据需要,陆续实行纳钞中盐法、纳马中盐法、纳铁中盐法及纳米中茶法、中茶易马法等。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是盐商按照明政府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这样的话,商人为了减少损耗,就会在当地招募百姓屯垦,以减少损耗,称为商屯,这样可以极大的减少政府转运的庞大损耗。

赵佶的这个方法,让这些大臣陷入深深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