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松开抓着他衣领得手,指尖忍不住惊颤,
江华琳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哽咽,她想过很多种理由,
唯独没想过竟然是源于他身上强烈得自厌,这种自厌在没有她得原着中有吗?
大抵是不存在的,
她苦笑,低头看向男人狼狈得模样,说起来可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地,不顾及仪态地崩溃。
往日的相处总是温和克制,总能面面俱到她的各种需求,
但这种相处是带有一种隔阂的,他接受她的靠近,假装坦然接受她的好,
他潜移默化的想要消除她的愧疚,
而这些全都只指向一个目的——让她能心安理得的用他,却又...忽视他。
江华琳蹲下身,声音有些失真,“文柏聿,你知道的,我不想你这样的。”
她拉上他的指尖,问出了她一直藏在心中的惶恐,“是因为我吗?”
这话虽是在询问,但更多得是自言自语得肯定,
江华琳眼神飘忽,“我不知道,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点。对不起,我应该早日察觉到的。我好像害了很多人。”
如果她没接这世界任务,换一个人来,是不是会更好,那人了解并知道如何有分寸的抚平创伤,
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了。还有之前那些人,在她走后,真的过的好吗?
江华琳从来不去问系统,一是不敢,而是逃避。
那些人个个都是鹤立鸡群得存在,她只是个普通人,过好自己日子不就好了。
管那么多作甚?
不想哪样?害了那些人,文柏聿不清楚,但他能感知到江姑娘的自责,
青年眼睁睁得看着她洁白的衣袍为他染脏,
他轻轻弯下身子,不顾一切得跪在积洼水坑上,地面真的很脏,很凉,
文柏聿拼尽全力想拉她起来,对方无措地,像犯错的小孩儿一般,一遍又一遍安慰她,重复道歉,
“不...不关你的事,...”
“你听我说,...”
两人角色互换,安慰人的变成被安慰的。哭着哭着,江华琳慢慢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我在哭,太矫情了。
不过看文柏聿没有刚刚那般崩溃,倒也舒缓许多,
刚想开口,却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呢?你在发抖。”
文柏聿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嘴唇极力压抑着抖,
“走...快走..”
江华琳蹙眉,男人情况很不对劲,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你那里不舒服吗?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
文柏聿惊恐得摇头后退,蹙咧着步伐爬起来,向前猛地跑去,似乎打定主意想要甩开她。任由她怎么叫喊都没用。
福来见此上前询问,江华琳告诉他,“他刚刚手脚冰凉,全身发抖突然跑了。怎么叫都没用。”
福来见状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江小姐,你不用担心。文总管没事,这里有我就好。”
江华琳想骂人,那副样子明显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病,我是大夫,连我都不能说嘛?”
福来面色为难,咬牙,“奴才还有要事,先告退。江小姐也先离开吧。”
说完,福来急匆匆得掉头就跑,也不知道去干嘛。
这里距离景山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地盘本就有些偏,再加上下了命令,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
江华琳无奈跟着脚步印子追,直到看不见才环顾四周,左侧灌木丛有一块大石头,
她眼尖得看见青石旁一片衣角,抬脚过去,叫他,
他祈求,“不...不要过来!”
江华琳一僵,停下来,她从未听过他这么绝望沙哑的语气,每一次声音都显得很沉重。
“当奴才求你,不要过来,不要看我。”
江华琳心里发堵,连声安慰,“好,我不过来,我不看你,我就站在这,你别害怕。”
“你...”
余光扫到福来从另一侧赶来的身影,她瞳孔一缩,大抵也清楚原因。
“这是?”
福来慌张的想藏住,眼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拿的是麦秆子和五尺长白布
时间仿佛凝滞在此刻,男人大抵也清楚她猜到了,沉默...死寂...
“带她离开。”他声音很轻很淡,却令她酸楚。
江华琳脑中胡思乱想,是掉头就走吗?还是说些什么?不说这人肯定又要胡思乱想,
说实话,在看到这一幕时,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更多得反而是抑制得心疼。
对,心疼..
江华琳捂住胸口,这才恍惚中承认一个事实,她好像...喜欢上他呢。
福来默默上前行礼,将她带离这里。
江华琳紧咬嘴唇,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得好时机,只得拉住即将离去得人,
语气有些哽咽,语无伦次得解释
“我知道这次是我冒犯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但请你告诉他,我这次离开,绝对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我不知道,”
“福来,麻烦你告诉他,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很多事情没告诉他,拜托,请他不要躲我,我希望...我还能再见他。”
福来没想到她竟是这副反应,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也没有厌恶嫌弃,有的只是满满得心疼和悔意,
他抓紧托盘,掩住眼里得艳羡妒色。哑声道,
“好,江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转达得。”
......
江华琳抹掉眼泪,却意外瞥见脚边一只死去多时得虫子,
有点眼熟,这是?
混账王八蛋。.....
*
“总管?”
“......我无事,她走了吗?”声线从容冷静,仿佛无甚大事。
“嗯,已经吩咐下去呢。”福来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劝劝,
“.....那.好,这次的事多谢。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福来神色纠结,手握紧成拳,嘴边的话张了半天最终没有开口。
低眉应答,“应该的,那奴才先下去。”
等人走后,不知过了多久,文柏聿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向外走去,
路黑,不小心被鹅卵石绊了一跤,踉跄向前,幸得一小太监及时扶住他,这才避免摔倒。
文柏聿向他道谢,拒绝他得搀扶,坚持一个人走回去。
路上走的极为缓慢,刚进宫时,由于刚开始伺候人不熟练,时常被贵人罚跪,膝盖就此落下病根。
不过后来江姑娘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每天强迫他针灸敷药膏。就这样慢慢的,倒也好上不少。
但上次为见母亲,又是在雨中求跪一整天。从那之后,好像又开始复发起来。
男人抬头看了眼上空地沉沉夜色,无月无星。
寒凉孤寂,如从深渊而来。草地染湿他得衣服,膝盖处传来刺骨地寒意,疼的入骨髓心。
但他脸上面无表情,全然不在意受伤得腿,
“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满朝青年才俊,有哪个是她挑不得的?”
.....
行至景阳宫,青年立在门口,推开,由于受不住寒风,捂唇咳嗽,明明疼的不行,房子的轮廓在他眼里逐渐模糊,还混杂着咸涩的液体 。
是啊,
他...怎么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