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驿丞猜的一点都没错。
徐耀才被上了枷,太阳还没落便忍不住了,不但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巡检司的黄册、账簿、存银,甚至连他自己长久以来偷摸截留下来的二百多两银子也交了出来。
吃了晚饭,林深在房中翻看着巡检司的黄册,一边翻一边儿摇头。
杏花营巡检司的黄册上,共计应有员额七十六人。除了一个巡检外,还应有一个副巡检,两名书办,三十六名刀兵,三十六名弓兵,可实际的兵丁,却只有二十三人。
即便是把他和沈良等四个人都算上,也不过才二十七人,刚过三分之一。
果然吃空饷是军官发财的不二法门啊。
而且,按照林深下午的观察,这些兵丁双眼空洞,唯唯诺诺,眼中毫无一点生气。这样的兵拿用来吓唬老百姓都不一定管用,想要改造成他心目中的战兵,简直难度太大了。还不如就像他跟陈驸马说的那样,全部开革掉再重新招。
不过,若是现在立即动手开革,那整个巡检司可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任你有再大的本事,光杆司令又能干成点什么事情?
明天从那二十来人中再挑一挑吧,能剩下几个是几个。
还有便是要再找两个书办。
卫王倒是想要给他在府中找两个,不过被他给推了。
府中的幕僚和师爷都是跟着卫王从汲水过来的,年龄普遍比较大,并不适合林深心目中的书办的样子。
林深想要的书办,就算不能达到后世部队里的那些参谋的标准,也起码要能文能武、能打能突,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可是看不上的。
可这个时代,书生士子偏偏看不上武人,想让这样的人到他的巡检司来做书办,还想一下子找两个,难!
哎,不行明天让沈良回汴梁,找柴老二等人问一下吧。他们在汴梁认识的读书人更多,虽然这些读书人自己不大可能到这里来做书办,但他们的小厮、书童之类的,总有些长大后外放的。来这里做书办,总比去做个账房先生有前途。
这一想,便又想到了陈平陈安兄弟俩。
这哥俩总想到军中去历练,要不要把他们拐带过来?
问题是长公主那一关有点难过···。
这一夜,林深独自在桌上写写画画,房中的灯很晚了才灭。
第二天卯时,林深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见沈良面带惭色过来禀报。
“郡马,徐耀才跑了···”
“哦,跑了?走,去看看。”
徐耀才昨晚被捆了手脚,扔在巡检司后面的柴房中。
早上沈良等人起床操练,黑暗中隐约觉得柴房房门开着,便觉得事有不对。赶过去一看,果然,柴房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深赶过去的时候,徐老七和马二已经点起了火把,将柴房中照的大亮。
柴房不大,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地上还扔着一团绳子,应该就是用来捆绑徐耀才手脚的。从绳子的断口来看,是被利刃割断的。
后墙上倒有一个窗户,但窗户很小,根本无法让人进出。应该是有人潜进来,救走了徐耀才。
“敲鼓,把人都叫出来点名。”
林深果断的说道。
三通鼓过后,巡检司里的二十几个兵丁才稀稀拉拉的从值房里出来,聚集在巡检司大门前的空地上,看着林深直皱眉头。
点过了名,除了徐耀才之外,还有两名兵丁不在。
“我骑马去把他们追回来。”
马二说着便要往外走,林深却叫住了他。
“跑了便跑了吧,三个渣滓而已。上午还有许多事情,怎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他。”
“再说,即便不去追,说不定下午也就回来了。”
“刚好,老七去整队,带着这些人沿着渡口跑五圈,一炷香的时间回不来的,没有早饭吃。”
杏花营渡口这片建筑,虽然并不太多,但每一栋之间相隔的距离不小,导致整个渡口这片占地面积颇大,跑一圈下来差不多得有二里地了,五圈刚好便是五公里。
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半小时跑五公里,差不多是成年人慢跑的基本速度了。如果连这个成绩也达不到,便可见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了。
还好,这些兵丁虽然一个个如行尸走肉,但身体素质都还算可以,只有六人没有在一炷香之内完成,于是这六人便只能看着别人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开始上哨。
林深废除了徐耀才定下的规矩,要求重新按照朝廷的规矩收取关口税,还让徐老七带了四个人到前边小李庄的路口,如果遇到要拐弯绕路的行人或商队,便向人好言相劝,告知关口税按照朝廷的要求来收,务必要将流失的客源再请回来。
也许是收拾了徐耀才,改变了巡检司的风水;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徐老七他们在前方的努力,竟然真的有两个商队来到杏花营渡口,休整一番后准备渡河。江掌柜的客栈、茶摊的摊主和船老大看到生意眼看又要好起来,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林深一直觉得徐耀才逃跑后,会在下午带着他姐夫韩千总再来,重新来抢回巡检司,没想到等了一天也没有看到。
却不知道,徐耀才半夜里被两个心腹救出后,根本就没敢在杏花营渡河。也跟过往的商队一样,绕了三十来里,跑到马家堡的渡口过了河。
没有马骑,又绕了路,身上还没有银子,若不是两个心腹身上还带了些通宝,三人差点在马家堡上不了渡船。结果直到太阳落山才进了汴梁城,自然不可能在当天下午就带着韩千户回来。
不过,虽然徐耀才没来,柴海澄却带着他那个玉珈巴巴的跑了过来。
巡检司条件不怎么地,林深便在江掌柜的客栈唯一的雅间里请了柴老二。
“柴兄,前几天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怎么此时又跑了来?”
林深觉得很奇怪。
麻将和旱烟礼盒生意上的事情,他都已经交代清楚了。美容院又还在改造中,离营业也还早,此时还能有什么急事,能让柴老二跑三十多里过来找他呢?
再说,若真是有需要他出面解决的事情,不得让人来通知他回去么?
“哎···,讲修贤弟,为兄,为兄是有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想要麻烦于你。”
“或者,贤弟给我出个主意,也行。”
柴老二看来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说话吞吞吐吐,让林深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感觉。
上回就是这样。难道这家伙又准备写什么刘备文了么?
“明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