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我努力别人就能理解我,会照着我想的方向发展。”
他想了一夜,才想清楚一些。
或许,在弟弟眼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他在他这个年纪该懂的道理都懂了,所以他也真的应该学会放手。
“说的不错,你弟弟的路他自己会走,没有人会陪伴他一辈子。”
辻羲点点头,给他做了总结。
他昨日对小儿子不管不顾,在某些人眼中,可能认为他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不否认,冷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是有些狠心。
但他随心所欲惯了,做不来委屈自己,吃苦受罪的教育一个学坏的孩子。
“爹,这好像是不是去稻田的路?”
束振山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等他抬头时才发现这条路他很熟悉,是昨天他们两人去镇上的路。
“我知道,我可从未说过要去割水稻。”
辻羲斜了他一眼。
束振山误解了他爹,还跟着他走了一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再回去?”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辻羲带着他去了比镇上更远的县城,目的明确的走进一家交易中心。
在他大儿子疑惑惊愕的目光中,购买了县城的一套房,并将其落在他名下。
束振山拿着房产证,站在交易所的门口,盯着它愣愣出神。
一栋房子,还是县城的房子,还是一栋真真切切属于他的房子。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他再也不用住在牛棚,不用担心被人驱赶,是一个有着属于自己家的孩子。
“这就傻眼了?”
“爹,我...”
话未完,哽咽声先起。
他捂着嘴,将欲哭出来的声音塞回去。
辻羲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淡淡地笑看着他这副激动无措的狼狈样。
“我、我真的可以吗?”
对于他夹杂着恐惧,以及虚弱的不确定的疑问,辻羲没有废话,而是告诉他,“你值得。”
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辻羲相信这是对他最有力的回答。
他昨日见他在饭店花了那么大一笔钱,即使不说,恐怕心中到底有不平。
不解他为什么有钱还会让他退学,怨恨他为什么让他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他心中必定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更恐惧有朝一日无家可归。
这套房,让漂泊的人有了归属,一个自己可以当家做主的地方,是一针强心剂。
“房子有了,接着就是上学的事了。”
村里的小学,半天学习,半天为学校干活,辻羲不想多评价。
他只想在有能力的范围之内,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孩子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上学?我还能上学吗?”
束振平眼睛突地发亮,比自己突然拥有一套房更激动。
辻羲见他这副欢喜雀跃的模样,冷肃着脸,佯装生气地道:“怎么?我送你的房子还比不上上学吗?”
“不是,没有,我都喜欢!”
束振平连忙摆手,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太像一场梦,有点不真实。”
听完他的话,辻羲心中有点发酸。
房子像梦,不敢奢想。
反倒是上学,学到的知识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能抓住的,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放心吧,每样都少不了你的。”
辻羲将手放在他头上狠狠抓了几下。
县城的学校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成熟的水稻也不能一直放在那儿,他便让束振平先回了家。
等一切搞定,已是半个月以后。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村里的学校,为束振平办了退学。
束振平知道后,慌张地跑到辻羲面前,哭的不能自已。
“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装病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我不要退学,我喜欢上学,求你了,别让我退学。”
他不想种地,种地太累太辛苦了。
求饶的同时,心里还忍不住埋怨,家里有一个免费的劳力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让他退学?
辻羲偶然看到他眼底的恶意,皱了皱眉。
“村里的学校不能上了,我已经办了退学,这几天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吧。”
他推开他,转身出了门。
在离开村子之前,他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实在没时间解释,也正好趁这段时间让他反省反省。
束振平看着他爹的背影,咬了咬牙。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爹再也不心疼他,哄着他?
他不就是装病没有道歉,为什么要忽视他的存在?
“弟弟,爹没有让你退学的意思,他是想带着我们...”
“你很得意?”
“什么?”
束振平坐在地上,猛地抬头,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他一脸错愕,将手背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哥,我有话想和你说,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束振山虽然不解,但他还是依着他的意思,走近他微微弯腰伸手。
只是下一秒,束振平手一扬,灰尘撒进束振山眼里。
他惨叫着捂住双眼,后退时却被束振平一头撞坐在地。
“狗东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爹说了什么?爹才会让我退学的?”
“让你说!让你说!看我不打死你!”
束振平骑在他身上,又抓又扯。
束振山看不见,但他力气大,反应过来后立马推开了他。
他不想与弟弟起冲突,摸索着要出去找他爹。
眼睛沙沙的疼,泪腺触发保护机制,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一脸。
常走的路也变的陌生,束振山疾行之下踩到凹坑,脚下一歪,身体砰地向前,扑在了地上。
眼疼,脚疼,浑身都疼,让他委屈的不行。
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招弟弟厌恶?
束振平被他推的擦破了手,他看着渗出血丝的手掌,瞪大了双眼。
这狗东西竟然敢推他?
他凶狠地扭头,待看到地上欲起身的人时,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死了,他是不是就成了唯一?
爹就会恢复到从前?
束振平红着眼,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捡起一块石头,悄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