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朽功勋的重现,地上,一把剑,在盾海消失后迎来它的首次露面。
……
林钟奕迈着蹒跚的步伐,望着茫茫的前程。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淌下。
两道阴灵在空中乱战,迸射的灵能法术轰下地面激起深坑万丈。
视线,望见一妖兽与阴灵在前方不远处厮斗。
妖兽一声怒吼,好大的口气,掀起的气浪吹起自己的头发,带来兵器冢中特有的诛心寒意。
威慑力。
怒吼是猛兽常见的威慑技巧。
林钟奕消磨到薄弱的意志,有被唬住,愣在原处。
唉。
前边还有好远呢。
步履蹒跚,走了数步,眼角略过不可忽视之轻,眉心一动,回身注目。
空荡荡的地面上,立着的一把剑,吸引到他的注意。
剑?
心跳陡然起变。
他擦擦眼睛,凑近些。
做工出色,剑身呈现淡泊的黑,难怪藏得住这么久,至今未被发掘。
低调沉稳内敛,没有任何神迹加身。
没有华丽的光芒,还能叫神器吗?
他伸手轻轻一碰,剑身透出淡淡黑焰,一缕亡魂惊现。
来者,尚存半分英气,身上铠甲轮廓分明。
他不是祭坛召唤出的邪物,他是附在宝剑中的最后一缕残魂。
当英灵拿到那把剑时,一切的平素即刻化为神奇。
剑体,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沉重不知几许,划动间周围的空间似在抽象扭曲。
竟如此了得?
可算见到心心念念的圣物了吗?还是说我的眼睛已经花到没救了。
能够轻松惊动时空的兵器,必然是不世出之至宝啊。
怎么可能。
林钟奕很中意,很想要。
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的他显得相当呆滞。
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死后幻想出来的,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三千年沉睡的梦里,他有过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沉浸于假想久了,忽如其来的真相反而不真实。
或许我也成了祭坛里的一道阴灵?
英灵突然发话:“你给我看好了!”
眼前的残魂拿起剑,一跃而起,剑身似乎又有了变化,比原来更黑了,纯正的黑,英灵如何挥舞林钟奕竟看不清楚,只觉恍惚间突然都安静了,附近的争斗尽数消失。
只见身前,竟被剑气切开了一道鸿沟。
英灵俯身而下,剑指林钟奕而来。
他本能持盾阻挡。
那剑威力之大,强硬穿入不朽功勋,引发盾身巨震。
林钟奕哪里能阻挡,手不自觉弹了开。
生死之际,英灵突然收了所有的力,旋即飘忽一转身撤离,点到即止。
此剑之威,舞动间可致山河俱颤。
林钟奕平静地激动着,只觉得遗憾,自己实在没有状态去好好领教这般绝学了。
也不知道对方想干嘛。
本来不朽功勋就有破损,又来这么一下,破损还新添了一寸。
英灵辗转间回到原点,手中的剑立于地上。
两人对立着,在这片归于平静的荒原。
“此剑名为【灵均】。”英灵字字清晰。
“噢,灵均。好。”林钟奕字字迷糊。
英灵道:“此剑,与你手中的盾,曾是宿敌,我与当年的持盾人在此激斗,同归绝路,我尚好些,余一缕幽魂附于剑中,因心事未尽,留待至今。”
“噢。”林钟奕的反应十分迟钝。
事情往往总是这般不如适。
先前如何都求而不得的,就这么遇到了,完完全全的运气,如果说和人为有一点点的关联,那便从他从唐小瑜手中接过不朽功勋开始,一切便有了指引。
或许还更早些。
若万般皆为这一刻般荡气回肠,我本该激昂。
英灵单手扶着剑柄,剑很长,有将近胸口高,剑身的黑色火焰冥灭,恢复纯正的黑色,黑色,便是他所散发的最耀眼的“光”。
英灵上下打量。
“我已不属于世间,但我希望可以见一见有缘人,把我的剑意流传下去,刚才,我展示了这把剑最极致完美的用法,你看懂了几分?”
林钟奕给问住了。
看是看了,一个苟延残喘的人,意识都不大清楚,你问我看懂几分?
“我……没看清楚。”
一个印象极差的回答,他脑子勉强绕过些弯来,补了一句:“但我懂了的。”
“说说看。”
林钟奕想了想,他觉得好累。
他不用看,他知道自己并未得到剑主的青睐,剑主失望,他也失望,你这般高居人上,却不懂我的深藏。
“我不太会说。”他道。
剑主面露不快:“此重剑有灵,重量随主意而变化,如主弱,则剑弱,你大可拥抱黑暗,方能将其发挥到极致。”
林钟奕没反应,他真的快拥抱“永夜”了。
剑主叹了口气,摇摇头,接着说:“既然选中了你,便是你吧,但我有一个请求,你若用不好,他日帮我交给有缘人,这把剑,现在是你的了。”
说话间,英灵的身形淡了些。
“我的了?”
“对,好剑当赠英雄,你若用不顺,就转给有缘人,只有真正的剑圣配得上,你切不可辱它。”
林钟奕微微苦笑,说一句:“知道了。”
哈哈,敢情是我浇灭了你苦等的希望?
他不服气,便硬提了口劲,打足十二分精神,说了个长句:“前辈,我不会辜负看得起我的人,它选中我,说明它看得起我,我定也不会让它失望,这把剑,是我的,我就一定会用好,不会再转与他人。”
这口气几乎提尽了所有的余力。
话罢疲惫感徒增到头皮发麻。
这一句,倒叫剑主有了些许的改观,他终于面露欣慰的笑意,把剑推向林钟奕,而后,全然淡化不见。
一面匆匆,剑主等待万年只为这一刻的交接,的确是不可辜负之沉重。
【灵均】重剑,立在林钟奕面前。
一把最高品级的剑。
深藏不露。
颜色很好看,黑得如此空洞,原来如果比夜色还黑,也是另一种光彩。
林钟奕伸手抓住剑柄,那剑身上的黑焰却消失了,黑色也不再那么纯粹,减淡、再减淡。
质感从原来的无法撼动,变得越来越轻,差些自己不费力气也能拿的动了。
怎的这般……奇妙。
一众离奇的遭遇,他没来得及体会,所有的一切便化成了迷雾。
到底,我是谁,我在哪,今晚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