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此处的繁华程度倒在意料之中,不过城中高手的数量却远超云唤晓预料。
就连这间客栈的小二,都是实打实的筑基境。
天色将暗,云唤晓依着窗台无心入眠。
从烬琼的记忆得知,他算是烬恒的半个师父,从小看着烬恒从不得宠的皇子一步步成为一人之下。
烬恒天赋极好,修炼五百余年便是大乘巅峰修为,差一步就能合道。且他未曾沾染融丹之术,修为稳扎稳打,很是不俗。
而云唤晓有幸被大道洗礼,才堪堪突破到合体初期。虽有剑道帮衬,让他的战力不输于寻常大乘境,但与之相比仍然不是一个量级。
只是青鸾宗覆灭,皆出自烬恒一人之手,故而他不得不来。
这时,突然有道戏谑的声音闯入识海,
“真是好耐性,可本王太想见识剑道风采,还望阁下见谅本王不请自来。”
云唤晓神色一凛,当即顺着传音方向确认其位置,冷声道,“王城人多眼杂,不如换个地方。”
话音刚落,云唤晓用力握住剑鞘,破窗御风,直奔城外。
他速度奇快,快到分神境都不能捕捉他的踪迹,然而身后的恐怖气息却是维持着距离紧追不放,例如玩弄猎物的捕杀者,明显还剩余力。
奔袭小半个时辰,云唤晓停在城外二十里处的山谷,拔剑转身。
烬恒跟着他停驻半空,一手负于后腰,一手拳于小腹,微微偏头打量,
“洛鸣风跟我提过你,敢单枪匹马潜入王城,确实有几分过人胆色。”
回应他的,是惊天一剑。
云唤晓凌空一斩,白色剑气明亮半边星夜,所过之处空间震颤,隐有撕裂之势。
“好凝实的剑意,不过...”
烬琼抬手打个响指,白色剑气随之被一抹金色附着、侵蚀。
抵达他身前时已是后继无力,堪堪吹起一阵劲风,掀起他的衣角,仅此而已,
“剑道初成,并未融会贯通。剑势虽厉,却又受限于修为。大乘往上,比得可是综合战力,你底蕴尚浅,远不是我对手。不过你如今不足五十年岁,确实称得上天骄二字,假以时日必能迈入渡劫之境。”
点评很是客观。
烬恒修得是金之一道,对于大道的领悟已至圆满,随时都能突破渡劫境。
不过碍于万仙盟规定,渡劫境的行动大大受限,他只能压制修为,为得就是重开天门飞升上界。
可以说如今的修真界,他飞升的可能性比十绝都要大,故而烬国之中,就连烬世安都管不住他。
“多说无益。”云唤晓没被影响心境,剑指烬恒,“出招吧。”
“呵...”
烬琼抬手凝聚金芒,眼里出现一丝难以觉察的阴狠,
“上一个用剑指我的,还是我那白痴大哥。不过他如今手脚皆废,怕是不敢再同你这般放肆。”
数道金色射线从他掌心应声射出,锋芒毕露,和云唤晓的剑意如出同源,却比之凝实数倍,更多出一分削铁如泥的锐利之气。
云唤晓没敢硬碰硬,先以剑意牵制,再以身法躲避,险之又险保住性命。
但烬恒手中似乎握有九亿精兵,弹药充足到令人艳羡,攻击从不间断。
云唤晓片刻不得喘息,算是被全方位压制住。
“你此行是为宗门复仇,许是不会弃明投暗,拜入我麾下。只是剑道天才千年难遇其一,本王怎的都得劝降一番。”
烬恒的视线跟着云唤晓乱窜,不急不缓地问,
“你意下如何?”
“聒噪!”
云唤晓左手掐诀,躲避攻击的同时,凝聚出一柄柄灵气长剑反击。
烬恒没当回事,掌中金芒更甚一分,射出的光线陡增数倍,将他的灵气长剑轻而易举摧毁。
战斗就这么僵持下来,只因烬恒未动杀心。
只是时间一久,云唤晓体内灵气就快经受不住消耗,行动逐渐迟缓,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三个时辰之后,他的灵气已有枯竭之势。
反观烬恒,却是状态如常,“许是我太心急,确实该给你点时间成长一番,不然此战不至于这般无趣。”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瞬间抵达云唤晓背后。
云唤晓根本看不清烬恒的行动,只觉一股寒意席卷后颈,经脉稍有滞怠。
而不等反应,就有一节手指抵住他后背。接着,他被一道射线穿胸而过。
狂躁的泯灭气息在体内乱窜,蝗虫过境一般摧毁着经脉,剧烈的痛感让云唤晓丧失身体控制权,目光呆滞,手中长剑无力垂下。
例如一具全麻待宰的尸体。
和之前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感触不同,虽然洛鸣风已无力救他,可他的求生欲亦不如往常那般强烈,倒有一种趋近于病态的解脱感。
却在这时,云唤晓脚下突然出现一道璀璨明朗的阵法。
他无心思考这是何物,只在意识快要模糊不明之前,听见耳边响起烬恒的笑声,
“这次且先放你一回,青鸾宗修士泉下之灵,等着你来向我复仇。”
阵法运转,散发出来的光亮顷刻吞没云唤晓,硬生生将他从烬恒手里救走。
“可别让我失望,烬世安的项上人头,还得你们来取。”
烬恒抬眸看眼将要破晓的天色,将险些散尽的清月余晖纳入眼底,负手返程。
回到府邸时,家仆已在忙活劳作,白蓝潇却是坐于他的房门口堵着。
从她抵着膝盖托着下巴打盹的状态来看,应是一夜未眠。
烬恒缓步走近,立即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
他没有出言打搅,只蹲身观察。
白蓝潇睡相极差,微张的嘴巴没能管住口水,粉色丝裙被滴湿一片,头上的木簪有所松动,发髻凌乱,比之寻常小户买来的奴隶都要不修边幅。
烬恒轻笑,“这般出身山野的粗鄙习性,倒是很适合我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哥。”
白蓝潇被他的碎碎念吵醒,顶着一脸潮红缓缓凝聚视线。
“怎么不回房间睡,找我有事?”烬恒问。
白蓝潇的思绪终于重连,略带惊恐地贴着地面后退,用力擦拭口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烬恒起身整理衣物,耐人寻味地笑笑,“从你在梦里说要改嫁给我的时候。”
“烬恒!”
白蓝潇咬牙憋出他的名字,而后逐渐放松面部肌肉,攥紧衣角冷声问,
“你可是真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