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江鲜
停了好几分钟,见三个警卫不吭声,沈红莲身子一挺,大睁双眼,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周丽丽,周姐,你说一百年后,我们的后代在写历史教科书的时候,会怎样评价我们呢?
周丽丽一愣,勉强笑道,这我哪知道。应该说我们继往开来获得过一个又一个伟大胜利吧。你觉得呢?
沈红莲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他们会说我们是愚蠢荒谬的一代。
周丽丽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沈红莲说这话极度危险,正好车子猛然一震,看来赵大虎也被沈红莲这句话给震惊了,倒是孙修平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
这也给了周丽丽缓解尴尬的机会,一拍驾驶座,赵老大开稳点,我伤还没好呢。
可沈红莲并没有放过她,周姐,你知道什么是愚蠢么?
周丽丽心道,愚蠢就是傻呗,这也算问题?!不对,傻又是什么呢?这还真不好回答,只得看着沈红莲,我只上了初中,哪知道这个啊,你说什么是愚蠢呢?
沈红莲答非所问,又像重新换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被批判的四个被抓时家产有多少么?
周丽丽大惊,这么机密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沈红莲傻笑道,我知道呀,四个家庭都没搜满一百块钱,还不够我做一件衣服的。
三个警卫惊得目瞪口呆,车子几乎失控。
孙修文艰难地问,这事——三丫头怎么会知道?
沈红莲嘻嘻笑,我昨晚梦到的呀。
噗嗤一声,周丽丽几乎气得吐血。
沈红莲认真地说,你们现在知道什么叫愚蠢了吧。愚蠢是无知导致的,蠢人缺乏分辨能力,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公正,不知道什么是道德,什么是普世价值观。愚蠢的人不可能正直,善良,也没有责任心。一句话,愚蠢就是罪恶。
静了一分多钟,周丽丽才明白沈红莲的意思:我们是罪恶的一代。
周丽丽陡然升起一股凉意,怔怔地看着沈红莲那张明艳又纯净的脸,三丫头,刚才唱的什么歌,真好听,教我吧。
沈红莲点点头,好。老规矩,不许外传。
这是沈红莲最喜欢的歌曲之一,每逢去KtV必唱,真正的经典。为避免尴尬,三个警卫一齐跟着学唱起来。
一遍没教完,已到塑料厂区。马晓月跑过来说县委来人了,有事要和沈红莲谈。
沈红莲只好跟着去会议室,两个县委干部看到,客气地起身迎接,哎呀,大才女回来也不通知一下,我们也好给你接风洗尘。
沈红莲冷笑道,是巴不得我回不来吧?我被枪毙了才好,办厂的钱就不用还了。
干部赔笑道,天地良心。虽说都知道在通缉你,但我们相信你不会行凶作恶。你这么善良,肯定是上面误会了。再说,一码归一码,别的地方做了啥我们不管,你对本县的贡献可是实实在在的。卸磨杀驴,那不是人做的事。不信问问沈厂长,我们可没来烦过。
沈红莲哼了一声,不烦是厂子还没正式盈利,等赚钱了就眼红了。
干部一拍胸,我们保证照合约办,绝不出尔反尔。
沈红莲点点,算你们识相。不然,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干部苦笑,你们家省城都有关系,我们哪敢啊。
沈红莲笑,明白就好,准备请我吃啥呀?
县委干部有点小兴奋,听捕捞队说逮到两条鲥鱼,这玩意可不好弄,正好请你尝尝鲜。
沈红莲陡然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快绝迹了啊,那真得尝尝。还有,现在还没到清明,刀鱼不能少,河豚也搞点。
干部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小声说,刀鱼有的是,管饱。河豚不要说,有禁令呢。
沈红莲诧异,啥时候禁吃河豚的?
干部说,你们县吃死了一个公社书记,吃傻了几个,上面就禁了。
沈红莲嗯了下,舍命吃河豚嘛,死个把人有啥好奇怪的。
马晓月小声问,三丫头,你一点不怕么?
沈红莲笑,人固有一死,有啥好怕的。
干部试探着问,三丫头,去年防震期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红莲装无知,没有啊,我一直都好好的呀。
干部摸摸头,上面查找有吉普车和能拿出几十万现金的年轻女人,带点我们这片的口音,我们都认为是你呢。
沈红莲佯装怒道,原来是你们告状的,害我被抓去关了好几天,这账得跟你们好好算一下。
干部连喊冤枉,上面发布的通缉令。我们这除了你,没人符合这三个条件啊。不过,我们可没说你半句不好啊,你给我们做了这么大贡献,说你坏话除非良心让狗吃了。
沈红莲笑笑,再次说明一下,上面通缉的和我没关系。
干部大笑,有关系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么。我们已经让公社食堂准备了,中午一起吃个饭。有不少江鲜呢,今天好好开开荤。
沈红莲说,厂里优秀职工得一起去。
干部满不在乎,都去,准备了四桌呢。不够再加。今天刀鱼管饱,吃河豚不喊人,有胆就吃。
沈红莲点头,转身对马晓月说,等会把那群老家伙和技术骨干都叫上,县老爷的酒,不喝白不喝。
马晓月苦笑,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要你继续帮他们办厂呢。
沈红莲大笑,吃了再说。我先查看一下厂子,回头就去。
一边暗笑,你们知道江鲜有多稀罕么,鲥鱼一两年内就会绝迹,河豚刀鱼也会紧随其后,得抓紧尝啊。
干部说,一起去看看厂区。
沈红莲也不推却,带着警卫和知青进入厂区。
知青和警卫又被震惊到了,不停打听着各种机械和设施的用处,一脸的崇拜。认为京都和魔都的厂子也达不到这样的科技水平。
听得沈红书洋洋自得,听得县干部得意洋洋,好像厂子是他们自己的似的。
吃过大餐的沈红莲不由感叹,见识真是个好东西呀,坐井观天,少见多怪这些词真不是凭空来的呀。
沈红莲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但绝不像来视察的干部那样不懂装懂,非常谦虚地询问了解各种机械设施的功能,并以个人经验提出改进优化的建议。
有些可以实施,大部分建议以目前的技术还无能为力。沈红莲很装逼地说,能改进的,尽量改进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
回到厂大门边的办公室门口,沈红莲转身看看,目光落在文友的叔子身上,一身保安式军装真有点人模狗样。
见沈红莲盯着他看,忙舔着一张碧莲看门狗似的走到跟前笑道,谢谢三丫头的栽培。
沈红莲冷笑,你特么算老几,三丫头也是你叫的?
看门狗只好弯腰说,谢谢沈总监同志的栽培。
沈红莲看看堂哥,这种无耻无赖凭什么让他做保安队长。
沈红书说,这家伙还算尽心,也没再犯错误,搞定了几次不法分子,就提升他做了副队长。
沈红莲清楚这个奴才货色确实是做保安的最佳人选,用这无德无才的看管有得有才的,简单又有效。
这个看门狗德性的人可以利用,但不能信任。沈红莲故意瞪眼看着他,你凭啥做队长,身手怎样?
看这家伙尴尬笑着没法回答,沈红莲直接命令,孙修平同志,你和这家伙身材差不多,陪他练几招,别打残了就行。
孙修平马上应了声是,跳到边上拉开架势,朝一脸猥琐的无赖招招手。
被连摔三次,爬不起来。沈红莲一脸的鄙夷,就这种手段还做队长,指望你保护厂子,纯碎扯淡淡。下次我过来,如果再挺不了三招,就把这个队长撤了。
无赖赶紧爬起来,点头哈腰表示一定加强锻炼。
沈红莲继续吩咐,如果再发现赌博盗窃啥的,我会打断胳膊腿,然后再开除。
无赖自然唯唯诺诺。
沈红莲手一挥,行了,等会带那些技术工一起去饭店吃饭吧。
看那家伙喜不自胜地离开,林广志表示不解,小声问,三姐,这种货色干嘛要用呢?
沈红莲淡笑道,因为好用。佳彩以前那个瘪三对象就是被他忽悠去鲁省的。
朱佳彩一愣,怎么会有这事?
沈红莲笑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那个瘪三在厂里也不安分,碍于我的面子,这个无赖不好管,就各种吹嘘我们哪里条件怎么怎么优越,啥事也不用做,成天吃喝玩乐。关键是,这里离他原先的农场太近,容易被查到,然后,那个好吃懒做的瘪三就被忽悠了。
朱佳彩叹道,那家伙是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
林广志笑道,这么说,这家伙还挺有脑子的嘛。
沈红莲点头,是有点小神气,可惜没用在正路上,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不能委以重任,更不能信任。得时时防着点。
公社人民饭店足足开了六桌,鲥鱼只有两条,烧了一小盆白花花的汤,本来只放在沈红莲和县委干部一桌的,却被沈红莲端起来,叫周丽丽和孙修平挨个用小勺分,一边还不忘了普及常识,你们知道人世间的三大憾事是什么么,排第一位的就是鲥鱼,最好吃的鱼,就是刺多。
周丽丽顺口问,那第二个是啥?
沈红莲回,是海棠无香。那么好看的花却没有香味。
第三个呢?
老中医抢着回,三丫头胡扯的,只有鲥鱼多刺和海棠无香这两个,没有第三个。
没想到,喝了两口酒的马晓月不知轻重,脱口说,我知道,第三个是红楼梦未完。
老中医大声说,沈红书快扶好你老婆,都醉得胡言乱语了。
沈红莲哭笑不得,将老中医按坐在位置上,不要搞得草木皆兵的,红楼还不是禁书,怕什么。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啊。
老中医大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丫头,赶紧唱一个给我们听听。
沈红莲说,好。人生不过三杯酒,喝完还有路要走,酸甜苦辣都藏在这一口。
马晓月马上照以前排练过的兴奋地接上,不如意十之八九,起起落落再从头,兜兜转转回首又是几个秋。
沈红书跟着,人生不过三杯酒,贪了几杯泪眼朦胧,红尘往事不过岁月一挥手。
李书文收尾,烈酒穿肠难入喉,是非对错都向东流,都已看透不用喋喋不休。
第二遍马晓月没唱完就醉倒在沈红书怀里,乐得众人哈哈大笑。
至于要合作办厂的事,沈红莲也没一口回绝县委,只说暂时没那么多钱,等明年塑料厂收回成本再谈。
这纯粹是敷衍,到明年,沈红莲就去上大学了,怎么可能再管这些屁事啊。
不过,让沈红书和沈红宝搞也行,反正还有四五年才会实行责任制,再办两个技术含量不高的厂子,比如水泥厂,砖瓦厂啥的,完全不用担心赚不到钱。
第二天一早,老班人马三辆车沿江边向西,去了黄庄人办的钢铁厂。
钢铁厂已经开始投产,响声震耳欲聋。
临时厂长狗伢带着沈红宝夫妇跑出来迎接,看到三个警卫,沈红宝问是干啥的,沈红莲含糊地说是去年招的技术工。
狗伢是何等样人,一眼看出了猫腻。死丫头惹的事不小啊,都惊动高层了。
沈红莲举手投降,不是我,肯定不是我。
狗伢哼了一声,转着看了一圈。嗯,又变好看了点,也长高了,快赶上沙文秀了。
沈红莲非常谦虚,没有没有,还差点,正在加油。
狗伢问朱家姐妹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个都比我小老婆好看啊。我说小老婆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身边的人都比你好看,不是更加让你丑到没治么。就没见过你这种又丑又笨的,害得我都没脸见人。
沈红莲装着要哭,生来就丑,我有啥办法,要不,你写封休书休了我得了。
狗伢眼一瞪,灯一熄都一样,干嘛要休。
然后朝老中医夫妇招招手,把我两个女儿抱来给我瞅瞅,看看是不是我的种。
又夸张地叫,哎呀呀,比你们的丑八怪妈妈好看多了,还得说我的基因好啊。
老中医笑骂,这老家伙是谁,咋这么欠抽呢?
沈红莲说,是我的老情人,生来就欠抽。
狗伢骂,都生五个了吧,比猪还能生。准备要多少?
沈红莲点头,我的目标是五十。
狗伢摇头,格局太小了,起码八十起步。
沈红莲笑笑,不过暂时不要,得过两年。
狗伢骂,你还想拿利息啊。
沈红莲点头,是啊是啊,一百都不嫌多。
狗伢哭丧了脸,和你这疯子没法谈,早点滚回去,看看老家是不是被人给抄了。
沈红莲半点不担心,没关系,怎么吃进去的,会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狗伢点头,又长能耐了。小心阴沟里翻船,嗝屁了打个电话过来,我会去帮你收尸的。
沈红莲大笑,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江鲜正上市,就不请我刷一顿?
狗伢摇头,我都吃腻了。让你嫂子给你弄去。
转身对王书雯说,赶紧去食堂把江鲜都拿出来,你们带着这疯子回家歇几天,省得在这磕碜我。
沈红宝点头,行。那这阶段狗叔辛苦下,我得陪三妹回家找那帮杂碎算账去。
沈红莲笑笑摇头,用不着三哥出马,我能搞定,你安心在这陪嫂子和孩子得了。
狗伢看看三个小知青和周丽丽,还是不放心,你确定带着这三个小屁孩和一个病号能搞定?
沈红莲毫不怀疑,不要狗眼看人低行不,我这里个个都是能打的。
狗伢说,那不介意再多一个小屁孩吧?
沈红莲当然了解狗伢的意思,求之不得,正好一起作骚。
狗伢装无奈,好的没学会,坏的不用教,没一个省心的,都滚吧。
很快让人送来一筐江鲜,沈红莲没让沈红宝跟着,一行人没耽误就向北进发。
三个警卫没料到沈红莲在老家的能力如此之大,彻彻底底没了脾气。
周丽丽再次五体投地,三丫头,这么大的钢铁厂也是你的?
沈红莲摇头,集体的,不是我的。
周丽丽不信,厂长都对你那么客气,起码是你参与创办的吧?
沈红莲不想多谈,我就出了点小力,微不足道。
心里却特别开心,那些木材卖了三倍价,两年后,狗伢答应给八十万,甚至一百万,又要发财了呀。
嗯。红宝不是将军料,还是让他做车间主任,安心跟着黄庄这帮人混日子得了。
正开车的孙修平确实有点脑子,丽丽不用多问,三丫头深不可测,做我们该做的就行。
沈红莲不想解释,有些事说出来,汇报不汇报,都会让三个警卫为难,不说为妙。
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互相之间已经很了解。双方都有各自的底线和原则,没必要试图突破,给双方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周丽丽说,刚才他们说三丫头老家好像出事了。
沈红莲淡淡地说,上面通缉,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犯了事,而且是大事。都以为我完蛋了,我办的厂子,我存在亲人那里的钱,都已经被政府收缴。在厂里的亲人朋友,都被辞退,有的还被批判了。我私人的疗养院,也被政府霸占了。
周丽丽大惊,原来那个什么通缉令通缉的真是你呀,不是早就撤掉了么?
沈红莲苦笑,上面撤了,下面这些人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会认为撤掉是因为我被抓住了,认定我犯了大事。有想和我彻底划清界限的,有趁机占有我的财产的,抢我钱财,收拾我的家人朋友,再正常不过。
周丽丽怒道,这些事上面知道么?
开车的孙修平说,下面肯定不知道。我们直接和高层接洽的。
周丽丽摇头,看这事搞的,都乱套了。
沈红莲一脸无奈,我的事,你们不清楚,也没必要知道,不然就是泄露机密,后果很严重。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知道越多,命越短。
周丽丽叹道,三丫头,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但你肯定是国家必须保护的人才,为国家做过很大贡献,我相信国家绝不会亏待你的。
沈红莲冷哼了一声,我办了这么多厂,给好几千人安排了工作,对社会的贡献自然不小,所以才会安排你们来呀。
周丽丽点头,应该的。地方政府真要是为难了你的亲朋好友,可以让赵老大向上面汇报一下,请上面给你主持公道。
沈红莲嗯了一声,等会估计就要麻烦赵哥了。
周丽丽问,你刚才和那个厂长说啥子呢?我一句都没听懂。
沈红莲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好久不见,开开玩笑而已。
周丽丽不甘心,你那嫂子可真好看,不比朱家姐妹俩差。
沈红莲敷衍,那是肯定的。
孙修平突然降低了车速,并鸣起喇叭,沈红莲抬头一看,前面路上坐了一个衣衫褴褛发如乱草的人,显然是个分不清男女的疯子。
听到喇叭声,不仅不让开,反而跪在路中间磕头,一边举起一块破报纸,上面赫然用毛笔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周丽丽说,有人拦车喊冤,下去看看。
沈红莲下车仔细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辈子没洗过澡似的,透着浓重的骚臭味,嘴里含糊第喊着冤枉,冤枉啊。
再看看四周住户,已经有人在朝这里走。
发现拦路人不正常的周丽丽喝道,滚开,不然就把你抓起来。
见妇人一边颤抖一边磕头喊冤,沈红莲只好说,状子给我,我们替你伸冤。
夫人好像明白了什么,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团的脏纸,沈红莲勉强接过来一看,上面居然是很标准的钢笔字,还真是状纸。
嫌弃地展开瞅了瞅,赫然告的是柳主任,不由苦笑摇头。
赶过来的两个老人看沈红莲他们衣作光鲜,气度不凡,忙拱拱手解释说,这个大妈唯一的儿子真的被冤死了,求求领导给他做主。
沈红莲面色平静地说,行。我们一定汇报上级,派人下来核查。麻烦你们将她拉走吧。
说完装作很郑重地将状纸叠好。
妇人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再两个老人劝说下,边磕头边慢吞吞趴到路边。
离开后,见沈红莲波澜不惊,周丽丽问怎么回事。
沈红莲将状纸撕成碎屑,扬到车外,淡淡地说,她儿子被冤死是真的,伸不了冤也是真的。
周丽丽奇怪,有冤怎么可能伸不了?三丫头知道这事。
沈红莲解释说,她儿子和几十个红卫兵去一个庙宇破四旧,不知怎么和几个不让砸庙的老人起了冲突,一个老人头磕到墙角上,死了。她儿子就被抓了,不知怎么就死在了牢里,她就疯了,你说怎么伸冤?
孙修平叹道,这事是有点麻烦,她儿子确实死得冤,要查清楚不容易。
沈红莲说,更冤枉的是那女人的哥哥,一个镇的派出所副所长,本来可以给妹妹和外甥报仇的。可把仇人抓回来时,半路被一个素不相识,而且和这个案子里的人毫无关系的给截住,活活把他给打废了,死在了牢里。
周丽丽大惊,这——这也太冤了吧,难怪那女人会疯,谁这么胆大包天?
沈红莲依旧古井不波,废了副所长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
周丽丽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三丫头,这事我们不能不管,到底是谁,我们去办了她。
孙修平附议,这么冤的事,我们必须得管。
社红莲笑笑,废了副所长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想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