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笑置之~”我重复了一句。
“对,你一笑置之,那个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懂~最后跟着我,才发现,哪怕在庐城最破烂的林榭区,我们也买不起一套房子~”
“陈文俊,我不想聊这些了~”
“好~”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嗯~”
“什么时候分的?”
“我们不算谈恋爱了,上个月我麻烦姐姐转告她,感觉我们不太合适~”
“她会难过吗?”我问,我缺德地心情极好。
“不会吧,”陈文俊看我,好像发现我突然变得晴好的面容,语气也轻松了起来。“只是见了两三次面而已~”
“到底两次还是三次?”我追问道。
“有两次在二姐家,最后一次就是上次在山南。”
“哦~”我的笑容终于控制不住,我相信我的眼里也一定盛满了笑意。
“我们起来走走吧~”我说。
“好~”他说。
樱花道被昏黄的灯光映照得迷离梦幻,我们顺着花道走得很慢。
“假如当初我们的婚礼能在这样美的夜晚晚举办就好了~我和爸爸从樱花道的这头走向你站的另一头,这样便也十分美好了~”
“这样还是比不上酒店的那些婚礼~”
“可是这里好浪漫~”我说。
“没人会愿意来这里,这里容不下那么多亲戚~”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那天除了我们的至亲好像也就只有我的朋友站在阳光下围观婚礼~这里站得下他们~
不过,浪漫最终其实是只有两个人才能感受得到的浪漫,或者只是我一个人喜欢的浪漫~我只是喜欢浪漫,不是喜欢排场~”
“很多浪漫,也是需要钱的~”他说。
“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你愿意在这个美丽的花树下娶我吗?”我问。
“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那天我们拍婚纱照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我们在浪漫地结婚了。”
“对,”我说,“我也觉得那天很难忘,我很好看,你很英俊,周围的布景都好漂亮,我喜欢那个垂满黄色星星的夜空,尽管它们只是灯带,喜欢那个水晶钢琴,尽管它不是真的钢琴,喜欢我们并肩祈祷的教堂,尽管只有桌椅和圣坛;喜欢你抱着我旋转的花田,尽管只有一两亩地大小~”
“叶夕,”陈文俊轻轻扶住我两肩,看着我认真道,“假如这辈子我努力工作,努力攒钱,我不去买颖城的房子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庐城的房子,你还愿意再跟我一次吗?”
“你爸爸呢?你跟着我去庐城,你爸爸呢?”
“叶夕,要不然这样,我给爸爸在同一个小区租个房子好吗?”
“房贷已经很重了,你还有钱租个房子给爸爸?”
他眼神暗淡下去,“叶夕,就这唯一一点上,就这一点,你让步一下好不好?爸爸现在身体还行,再过些年,我真的不能留他一人在颖南的乡下~”
此刻,我多么想说声好,多么想紧紧抱着他,贪婪地享受着他怀抱中的那些温暖。
我也不想再想那些别扭的事了,不想要承诺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也不想管明天如何,只想趁着此时的气氛,和他激动地亲吻。
我们多久没有舌尖纠缠,热烈地亲吻彼此了?舌尖唇瓣间仿佛有温热的蜜糖一般,怎么也吮吸亲吻不够,丝丝甜意从唇舌间一直颤到心底,初初恋爱时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多久没有再体会到了?
我想起上辈子,大三的时候520我们在山南约会,在两琴相悦前热烈地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分开,陈文俊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道,“要是有张床就好了~”
我狠狠捶了他肩膀一下,“多么浪漫的气氛一下子就被你毁了~”
“怎么毁了?”
“你好猥琐!”我抱怨道。
他轻笑一声,又重新将我搂在怀里,笑道:“要不然你晚上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我没回去,室友要问的~”
“你就说你和男人在外面鬼混~”
我又踩了他一脚,“你怎么专想着坑我的事?”
“不,我是想花前月下,月亮还是夜里的圆~”
“但是大家现在都好单纯的。要是我晚上跟你夜不归宿,我之后就不合群了~”我纠结道。
“她们哪里会这样想~”
“你不是女生,我才是女生,我了解女生的想法,好不好!你以为女生跟你们男生一样那么猥琐嘛,什么都能轻轻松松跨过去~”
“你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测其他女生的想法~”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舒舒服服靠在他怀里。
所有这些过往的回忆竟是那样温馨美好,诱惑着我对此时的陈文俊说好。
然而我还是开口问道:“之前我提的那个《楚门的世界》电影,你看了吗?”
他听了愣了一下,不知道我为什么转到这个话题,半天才道:“看了~”
“所谓的房子婚姻何尝不是围着你生命的那道墙,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又何必重新走过去的那条路,倒不如直接去墙外的世界看一看,抛下婚姻,抛下房子,不为你父亲,也不为我,只为你自己~”我说。
“我还想再踏上旧路,还想要再看到我们的……”他话未说完,吞了回去,然后脸上突然展开笑容,看向我道“叶夕现在这么通透的吗?”
“当然了~”我说。
我们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天,彼此默契地把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不再提是否复合。
之后因为很晚了,我们便该回去了。
“你骑车来的啊?”我们走出围篱后,他看见了自行车。
“对啊,这个开学的时候表叔送我来,我就顺便把自行车也带过来了,他的面包车空间大。”
我又问道“你回工地还是回宿舍?”
“回宿舍吧,我来载着你吧~你怎么骑个车跑来了?”
“我想来散散心,”我说。
“因为我?”
“别净整些自恋的~”
“好吧”他无奈地笑道,然后走到自行车旁,我便坐到了单车后面。
他骑得很慢,我不由得道,“陈文俊你怎么骑得这么慢,我看你慢悠悠地踩踏板,我好着急~”
“我又不赶路,干嘛骑那么快?”
“你这慢悠悠的,超过了我心理接受能力~”
“那让你奇怪的心理忍一忍吧。再说了,慢慢得骑,慢着慢着,你宿舍门不就关了,那你不就回不去了,那宿管不让你进门,不是你不想回去,对不对?”
“不不不,宿管阿姨还是会让我进去的,只是会骂我一通而已~”
“干嘛要给自己找骂?”
“我不回去,你又想干嘛?”
“我陪你在街边坐一夜~~”
“我可真谢谢你~”
“客气了~”
“陈文俊,你还记得上辈子,你想跟我亲亲,我差点哭了那次吗?”
“记得~”
“其实我们结婚后,我有后悔~”
“哦?~说来听听,为什么后悔~”他果然一说这方面就起劲,不伤感了。
“因为我们婚后亲亲很少很少,我就觉得也许在我们很喜欢彼此的时候也许亲亲了,可以留下很多美好回忆~”
“说得太对了~你摧残了一个年轻人最血气方刚的那几年。”
“那我那次哭了,你是不是特别心疼,觉得自己特别渣?”我嘻嘻笑道。
“不,我当时十分感动~”
“被我的纯洁感动到了吗?”我不要脸地问,还探头试图从背后看到陈文俊的表情,结果车子失去平衡,晃了一下,又被陈文俊及时稳住。
“坐好!”他训了一声。
我赶紧乖乖坐好,他继续道:“我当时很感动,是因为我看见你明明有些委屈不愿意,甚至有些害怕吧,还是让我脱了衣服~”
确实应该感动,我想想我都替他感动。
“那个样子简直像愿意为宗教赴死的虔诚献祭者,我能不感动嘛,哈哈哈~”
我听到,被他的态度气到,“你个王八蛋!!!”
我狠狠踢了一下他的腿,结果车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我腿骨狠狠磕到地上,猛烈又钻心地疼痛传来,我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整个人又被陈文俊的重量压到地上。
陈文俊猛地从地上起身,“你没事吧?!”他刚扶起我一点,我又痛得大叫一声。
“怎么了?”他问。
“好疼~疼得我想找妈妈~”我疼地声音都变了调。
陈文俊有些不敢再动我,“是不是骨折了?”
“我不知道~”
“我慢慢扶起你好不好~”
我点点头。
“这样不行,得去医院~我打个车送你到医院~”
“自行车怎么办?”我说。
“放到后备箱好了,盖子不用盖上。”
我靠在他身上,抱怨他,“都怪你,说这么混蛋的话!”
“好了好了,不气了,开个玩笑~”
等了十分钟,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把我小心扶到车里,然后我们一块去了医院。拍片子说骨折了,给我打了石膏,医生让我住院一周。
我听到简直要哭了,怎么又要住院?我才从医院出来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