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是根据时间计算的。
萨勒月:“既然感情不能用时间计算,那么换句话说,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什么也算不上。安格斯,你永远只计较利益得失,你可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坏虫。”
垂下的眸子太过温柔,出现在他英俊的面容实在是极具有诱惑力,如果只是一般雌性,大概会被他打动,然后捧出一切来哄他开心。
安格斯这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坐过去搭手到萨勒月手腕上,“到底是谁坏啊?明明是你心虚,是你锱铢必较,总是要把一切都附加上感情的色彩,试图捆绑我。我实在不能明白,你为什么能把感情看得比利益更重,无论说多少次,你永远都是这样。”
语言的魅力就在于,只有事实才是快刀,安格斯与萨勒月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注重于利益行事,一个则更看重感情。而萨勒月并不想改变自己,但试图改变安格斯也屡次失败,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萨勒月一顿,没说话,但却将手移开,不给他碰,安格斯见此更加往前凑,甚至嘴唇贴了上去,但快要亲上去的瞬间被雄性抬手挡住,他听到对方清晰的声线:“你说的话令我很不开心,不给你亲。”
安格斯一顿,眉眼低低,惯会在这种时候服软,凑到他耳边,试图诱哄:“宝贝,刚刚是我言语过激,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萨勒月头疼,有的时候真想给安格斯一巴掌,其实他们根本没必要吵架:“每次都道歉,你又不改。与其这样,下次就不用服软了。”
安格斯皱眉,有些不留情面:“我们都是既得利益者,就不要装清高了好吗?”
萨勒月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冷着脸看向安格斯,这个眼神陌生得可怕,安格斯顿了一下,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低下头:“月,我不是这种意思。”
其实安格斯很少有说错话的时候,他在萨勒月面前很少装,也会直接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这样会令对方不高兴。而这种本质是因为,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安格斯,对方只是一只普通雄性,他完全无所顾忌。他才是这场交易里的——掌控者。
“你是,你一直企图用花言巧语来拉近关系,以达到更好的安抚效果为目的。说到底,你就是为了安抚‘性工具’而表面妥协,实际上依然高高在上。其实很多时候我在想,既然我已经脱离索亚家族的叛国相关罪,我们之间为什么不结束这种交易?我们完全可以离婚,寻找各自都认为合适的伴侣,这样就不需要互相算计、逢场作戏。”
萨勒月看透了他。
安格斯渐渐额角冒汗,这么久以来,萨勒月几乎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不满,而现在,对方居然企图脱离他?这种危机感让他后背发凉。
安格斯脸色一冷,瞬间翻脸,咬牙切齿问:“你想要过河拆桥?你想要离婚?你看上了哪只雌性?”
萨勒月一愣,侧开头,“没有这种意思,不想离婚,没看上谁。上次你说发展感情,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同意,但是我不想一直保持这样的方式。”
安格斯抬眸:“那你想怎么样?我究竟还有哪里让你不满?”
他完全不希望才拉近的关系又远离,他已经受够了冷战,受够了单身,情欲就像毒品,碰了就会上瘾。他不能……安格斯一顿,不能什么?不能道歉?不能妥协?不能争吵?不能束缚?不,是
——不能失去他。
安格斯发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只觉得心惊。萨勒月对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如果单单只是工具,他又怎么会这么虚以逶迤、花费心机?如果自己真的只在乎这个,又怎么会因为对方的一笑一怒 而难以应对?
“安格斯,你的掌控欲太强了。可我,也不是猎物,更不是战利品。”萨勒月认真说:“我知道在荒星的时候你就盯上了我,那个时候你就企图把我变成你的金丝雀,因为你觉得我单纯好骗。所以一回到主星,你就迫不及待散播消息出去,从而给我打上你安格斯的标签,让其他雌性不敢与你相争,而后来索亚家族出事,你更是得到了一个好机会,然后同我结婚。”
“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我可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安格斯冷声说。
“当然,我在意不是交易本身,而是你对我从来没有过尊重。你一直都想要控制我,无论是这场交易还是我的感情。”萨勒月一顿,又继续:“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这么乖巧,所以你多次企图把波特家族子弟塞给我做雌侍,就像阿德曼对莱茵那样,你想要绝对的控制权。”
“如果当初你答应加入波特家族,我也不会这么做。”安格斯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这是第一回他同萨勒月真正意义的谈判。既然兔子不想做兔子,那就只能更强势一些。
萨勒月也冷脸,面色起伏中拿过餐桌上的杯子摔了出去。
玻璃杯子摔碎在地的的声响非常突兀,安格斯也有片刻愣神,没想到一向柔和的萨勒月开始大发脾气。
安格斯侧眸,依旧不为所动,“反正无论你怎么生气翻脸,我都必须要确定一件事,这桩交易的婚约中,我必须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你不能迎娶波特家族之外的任何嫡系子弟为雌侍。”
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终于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萨勒月心想,上次他们第一次冷战的根源就是安格斯不愿意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而这次争吵,也总要吵出一个有利的结果,否则安格斯怎么能罢休。
萨勒月垂眸,“难怪你连滑雪这种事也要陪同,你就是在防备他们与我接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安格斯是真的吃醋?那怎么可能,他不过担忧自己雌君位置被威胁。
安格斯已经缓和了脸色,他再次伸手搭在萨勒月膝盖上,似乎在退让:“如果你不想加入波特家族,不想迎娶雌侍,我们可以下次再谈这件事。”
萨勒你对安格斯的‘连哄带骗’政策已经习以为常,但他并不在意这个点,他沉默一会儿,忽然说:“我喜欢你,所以你想要在婚约上拥有绝对控制权,我不反对,但我目前不打算再娶。”
安格斯一怔,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开始恍惚,刹那间心脏扑通跳动,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胸膛跳跃出来。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
萨勒月见他已经柔和下来,松了口气,转身凑上去亲吻他的脸颊。
安格斯快速拉过雄性的手背,然后控制着从衬衫下摆摸上去,“月,我的胸膛很温暖。”
他说完这句就急不可耐起来,亲吻延伸至双唇,另一只手将萨勒月的手腕反扣在身后防止雄性反抗,一系列激烈的口腔争夺把先前所说都扔进狗肚子里去了。
安格斯的束缚并不强硬,然而萨勒月也未曾反抗。一吻结束时,安格斯眼睛里还带着水汽的迷茫,他问:“萨勒月,请告诉我,该怎么样道歉才能让你开心。你知道的,我愿意付出我的身体。”
萨勒月轻笑一声,脸色却缓和了许多,“安格斯,我要你尊重我。”
安格斯认真问:“那么你呢?你也轻视我,可是,萨勒月,我不想你和你争吵,我不想冷战。”
萨勒月语气带着不满:“一个吻不足以安抚住我,安格斯,请你尊重我。”
安格斯说:“那你呢,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吗?你一边受着我的保护,又一边嫌弃我的控制欲,还讨厌我的强势。”
萨勒月一笑,他的面容就随着笑意变化,脸颊上荡漾着些许与风月无关的温柔,然后渐渐的,脸色逐渐平静下去,他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深深的吹了口气,才渐渐开口:“抱歉,安格斯,我也应该向你道歉的。”
安格斯嗫抿着唇,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要道歉?”
“一直以来,我看不起你冷漠无情,事事从利益出发,而你也鄙视我把感情看得太重,笑我愚蠢。我想过这种冲突是如何产生的,如果你不是以利益为先,又怎么变成现在的的安格斯上将,又怎么担当得起家族责任?更何况,在六大贵族这种明争暗斗的纷争中如果你像我一样,又该怎么生存?事实上,我和你悄悄相反,如果我在荒星没有帮助韦尔斯而选择独善其身,那么后来就不会得到加西亚的保护,如果我没有帮助保护艾伦,那么我也不会受到威廉姆斯家族帮助,我能结识这两位挚友,光凭利益是无法打动他们的,而如果当初没有这样做,我大概已经死在荒星了。你觉得我愚蠢,跑到星盗地盘上去就为了参加一场婚礼,这件事你没说,但我清楚。而你呢?安格斯,我其实想问问你,你拥有像我一样的朋友吗?请你先沉默一分钟思考,然后听我细说。”
安格斯一顿,沉眸思索。
萨勒月继续:“而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从我们的生活环境中得出一个结论——不同环境下的不同选择会有不同后果,当然,我们能都愿意承担后果。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对对方的行事嗤之以鼻,甚至横加干涉。而这么久以来,你觉得我感情用事、愚不可及,而我也觉得你权欲熏心、唯利是图。”
安格斯此刻终于忍不住挑眉:“所以,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想法?”
萨勒月摇摇头,眸子似乎在发光,他神情平和:
“每只虫都有自己的定义和选择,为了所谓的价值或者信仰去努力,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太自以为是了。我自己看重感情,那是我自己的事,同样我也希望他虫不加以干涉,毕竟谁心中都有一套行事规则,应该尊重而不是企图改变他虫,否则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精神压迫。”他说到这里,由衷道歉:“很抱歉,你那套行事规则未必错误也未必正确,只是我们的侧重点不同,而我一直企图让你产生一点改变,在你鄙视我的同时我也同样瞧不起这样的你。所以,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安格斯一怔,他目光里闪过些许诧异。这样的萨勒月会直接表述自己的阴暗面,也会指出自己的轻蔑,他会这样坦坦荡荡告诉自己。
安格斯微微颔首:“抱歉,我很多时候也和你犯同样的错误,而我企图改变你,是为了让你像我这种虫一样更能适应社会规则,规避风险,从而更加顺遂。后一句你不必在意,这是我预先设想好的借口。”
萨勒月也没料到他居然也会如此坦诚。
“所以,安格斯,你该真正的尊重我,而不是口头上的轻浮。同样,以后我也不会把自己的任何想法强加到你的身上。”
“好。”安格斯抬起他的手腕,用鼻子去轻轻闻对方的信息素。
不知怎么的,原先的一切都被打破,而后续竟也变成这样的走向。而背后的控制者,一直是萨勒月稳占上风。
精神世界的交流永远比肉体更令虫为之颤抖。安格斯向后一靠,目光里带着欣赏的意味:
“萨勒月,你才不是兔子,你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场故意为之的争吵与辩论,从来都是萨勒月在控制,在这场争斗里,安格斯得到婚约的绝对掌控权,而萨勒月,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平等与尊重。
“如果说我是狐狸,那么安格斯你应该是一只虎视眈眈的饿狼,不停侵占我的地盘。”萨勒月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安格斯一下子红透了耳朵尖,忍不住移开目光,慢吞吞说话:“我,我要去 上班了。”
“今天不是休息吗?”
“军部有些事还没处理,上次耽搁了,我去加班。”
“嗯。”萨勒月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