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
薛深从整个君璟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办公室,被搬到了最窄小,没有窗户常年不见光的办公室。
地下二层的办公室只有不到二十平米。
光线昏暗。
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还时明时暗地闪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上一地。叶俏抱着一摞卷宗,刚走进办公室,就被潮湿刺鼻的气味刺激得直咳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薛律师,他们欺人太甚了。”叶俏气得红着眼睛。
薛深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神色淡漠。
“嗯,知道了。”
“薛律师你都不生气的吗?”叶俏不懂。
薛深把书往桌上一扔,抬眼看她:“生什么气?”
“律所的总业绩,有1\/5都是你一个人拉起来的,他们凭什么为了一个投资方,就排挤你,边缘化你,把你赶到地下室里来办公啊?试问有哪个律所,会把自己的合伙人律师,给赶到地下二层来办公?”
叶俏嘴上骂得比谁都狠。
但是,手上已经行动了起来,帮薛深把办公室收拾了出来。
【叮!】
【恭喜宿主!您的徒弟叶俏已解锁[勤劳]称号,在您的教导下,她逐渐变得吃苦耐劳,能够适应身为一名律师助理所该做的繁重工作。】
【请您继续努力。】
薛深看着叶俏里里外外地收拾办公室。
叶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
她在不断地提升自己。
在用抹布擦桌子时,叶俏从一个桌腿下边垫桌子的纸团里,摸出来了一个窃听器。窃听器有九成新,不像是旧物,明显就是有人提前放在这里的。
“薛律师,一共找到了四个。”叶俏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最终锁定了四个窃听器。
【叮!】
【恭喜宿主!您的徒弟叶俏已解锁[严谨缜密]称号,在实践的不断磨练中,她已经具备了一名律师助理、一个法律人、一位未来的律师所应该具备的严谨的素养与卓越的能力。】
【请继续努力,尽快培养出一个称职的律师助理,一个合格的徒弟。】
薛深把那四个电子设备扔进了脏水桶里。
动作漫不经心的,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好了,我们下班了,走吧。”
“下班?可是现在才下午一点半。”还没到下午的上班时间,怎么就下班了?
薛深拿出三张请假条,递给叶俏两张,“这是你和季然的。”
叶俏疑惑地接过来,发现假条上,盖了律所主任办公室大红色的章,还有顾平闻蓝黑色的签名章。
“……请假条?”叶俏惊得瞪大了眼睛,“薛律师,顾主任不是已经去外省了吗?”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印章,“所以,他把他的签名章和主任办公室的章,都暂时交给了我保管。”
“走吧,放假了。”
“你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带薪休假,而且这请假条休的是年假,最长可以休假半个月呢。”
薛深拎着包就走人了。
消息传到欧阳律师那里时,气得欧阳律师脸都黑了,抓起键盘就砸了出去,把办公室的打印机都给砸坏了。
欧阳律师想给薛深一个下马威。
可是,薛深闹这么一出,让欧阳律师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解气。
助理劝他:“欧阳律师,您消消火,薛深他就是在跟您置气,他翻不出什么浪子的,您喝杯茶,消消气。”
“他就是仗着顾平闻挺他,顾平闻这个老东西,走就走了,居然还把主任办公室的印章和他自己的私章交给薛深保管,他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会和薛深闹这么一出?所以,他才故意下了这么一盘大棋,等着我中招。”欧阳律师气得一巴掌掀翻了助理递过来的热茶,“我还喝什么茶,还消气?现在律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笑话呢。”
他堂堂君璟二把手,副主任,高级合伙人律师。
想要整治一个刚进律所不到一年的小新人,却被薛深反将一军。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薛深,我跟你没完。”
“阿嚏——”同一时间,薛深打了个喷嚏,抽出张纸巾擦了擦鼻子,“谁在背后骂我啊?”
这时候,薛深的电话响了。
薛深坐在车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肘支在半开着的车窗沿上,另一只手摁下了接听键,“婉容?你醒了?”
电话是王婉容从医院打过来的。
“薛律师,这次的事,谢谢你帮我和沈语垫付医药费了。”王婉容的语气里满是感激,“我听说,我爸只把你垫付的我的医药费还给你了,阿语的医药费,我已经微信转给你了,谢谢你的仗义援手。”
“没事,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王婉容有些愧疚,“也……对不起你啊,薛律师。之前你劝我和阿语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尤其是不要在深夜去网吧,我们没有听你的话,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意外的发生,是我们大意了。”
“没有。”无凭无据的事,只凭他红口白牙的几句劝告,王婉容不听,也是人之常情,“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今天刚刚从IcU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当时在密室逃脱的时候,有个男人开车撞过来,要从我和阿语身上碾过去,阿语把我推开了,是她救了我。可是……她却被车给碾了好几下,至今还在昏迷着。”王婉容的声音有些哽咽,能听得出来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语气里都是颓废,语气已经带了哭腔,“医生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和意志力了。”
“她会平安无事的。”薛深又和王婉容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打算去医院看看王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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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王婉容这边,刚刚挂断电话,病房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白色衬衣的男人,西装革履地走进了病房,一副精英范儿十足的模样,“是王小姐吧。”
“你是谁?”王婉容穿着蓝白竖条的病号服,腿上还打着石膏,攥着被子的手微微握了握,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凭直觉问了一句:“你是律师?”
男人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对王婉容说道:“我是邓邦先生的律师,我叫刘新,你可以称呼我为刘律师。”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出去,我不想跟你讲话!”邓邦,就是那天打了她和阿语,甚至还开车从阿语身上碾过去的犯罪嫌疑人,杀人凶手。
刘新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一抹阴鸷转瞬即逝,他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微笑,“王小姐,你只是轻伤二级,我当事人邓邦先生,可是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IcU里不省人事呢。”
王婉容气笑了,“你……”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一个被打被踢,身上有好几处粉碎性骨折的伤患,在IcU里住了几天几夜,才侥幸活了下来。
她是轻伤二级?
而那个差点害死她和阿语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受了重伤?还躺在IcU里?
这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恬不知耻,人间败类。”王婉容骂了两句。只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透着良好的教养,像市井泼妇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口吐脏字爆粗口的事,她也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刘新并不在意,而是把随身提着的金属箱放在王婉容面前,打开,“王小姐,这里面是五十万块钱。这个案子如果你愿意私了,这五十万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