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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有三个Ip地址,说明照片上的人,目前同时出现在丽城市、里洲市和厢西市三个地方噢~】

薛深头皮一麻,吞了口唾沫,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是不敢承认,“……怎么可能有人,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分身术吗?”

【那还有一种可能。】

【不是分身,而是分尸。】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直直攀上薛深的尾椎,快要把他的尾椎冻住了,他在心里尬笑了几声。这系统还真是不适合开玩笑,要命的冷。

薛深想了想,不大相信地问系统:“可是,杨国汉的头顶,双眼眼皮上,还有后背上,也密密麻麻的都是Ip,如果是器官移植,有没有可能……”

【如果你真的相信只是器官移植,你害怕什么?】

【根据心电监测:宿主平时的心率为70,宿主现在的实时心率为92.】

薛深:“……”他想把系统分尸。

淦!

【宿主,你在害怕。】

这种“女人,你在玩火”的语气,是什么鬼?格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薛律师,薛律师,可以把我的钱包还给我了吗?这是我和帅帅唯一的一张合照,他已经不在了,照片我要留着做个念想的。”杨国汉朝薛深伸出了手,微微点头。

一行人从法院的庭前会议室里走了出去,乌泱泱地出了法院。谷辉禾没认出来薛深,上了检察院的专车,车屁股一冒烟,人就不见了。众目睽睽之下,薛深也不好过去跟他打招呼叙旧情。

薛深走在钱玮和褚娜后面,若有所思地盯着杨国汉的背影。

这时,走在他前面的褚娜突然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薛深就看到褚娜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围脖和外套大衣也落了地。

“褚娜?”钱玮看清褚娜正脸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小腿肚子打晃,差点半跪在地上。

薛深冲过去一把扶住钱玮的胳膊,扭头看了一眼褚娜,也是被惊了下。

褚娜的脸呈现出不健康的青黑色,下巴水肿得比平时胖了一大圈,脸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水泡。起水泡不算什么,可是那些水泡长得比火龙果的黑籽还密集好几倍,比西瓜籽还大,还黑漆漆的,就有些瘆人了。

有的水汪汪的,半透明的黑紫色痘痘里似乎盛满了水。

有的已经破了,干瘪的皮贴在脸上,还有淡黄色的脓液从破了的痘痘里流淌出来。

她整张脸都要溃烂掉了。

褚娜猛地冲向了杨国汉,张开嘴,似乎要去咬杨国汉的脖子。

薛深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褚娜的舌头上都是溃烂的。

杨国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褚娜,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一把抓住边儿上的宋惊国,猛地推向了褚娜。

“宋爷爷!”向来淡定的薛深,面色变了。

他跑过去,想救宋惊国。

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赵冬菱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步步逼近薛深,她墨镜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

赵冬菱伸手就要推在薛深的后背上。

那一瞬间,薛深扑过去,弓起腰抱住宋惊国,两人就地一滚,滚了几圈后,薛深就把老爷子带到了安全区域,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赵冬菱瞬间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隆起的肚子结结实实地磕碰在了地砖上,她捂着肚子惨叫出了声:“啊——”

“我的肚子……”

“我的肚子好疼……”

赵冬菱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摸了一把,指尖都是黏稠的血。

另一边儿,褚娜的速度太快,控制不住地往前扑过去,被趴在地上的赵冬菱绊倒,和赵冬菱脸贴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褚娜脸上的水泡被压破了一大片,微微有些腥臭的脓液,把赵冬菱大半张脸都给糊住了。

薛深打了120.

120的急救车刚把季然送到医院,还没喘口气,又倒头回来接赵冬菱和褚娜,几个医护人员用担架把褚娜和赵冬菱抬上车,120司机看薛深的眼神里,写满了“下次能不能一起发病,别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地往上送?”

“……”薛深也有点无奈。

*

医院。

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薛深一眼,又看了看宋惊国,“谁是赵冬菱女士的家属?”

“……”宋惊国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都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了,又折了回来,叹了口气:“我是她外公。”

“抱歉。”医生眼里闪过一抹歉意,“赵冬菱女士的孩子,没保住。”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薛深,你看这样其实也好,是不是?至少比她怀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有个罪犯父亲要好,好啊,挺好的……”宋惊国的眼眶红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情绪外露的时候,话格外的多。

薛深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医生站在原地,迟疑着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薛深问。

医生看了一眼宋惊国。

“你说,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宋惊国把原本就笔直的脊背,挺得更加笔直了。

“赵冬菱女士,感染上了一种很特殊的性病。”医生说。

“艾滋病?”宋惊国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赵冬菱虽然娇蛮,但她不是在外面乱搞的人。

“不是艾滋,是一种新型的病毒,可以理解为艾滋病2.0版。这种病不止可以通过性行为和血液的方式传播,也可以通过唾液和体液的方式进行传播。据我们所知,褚娜女士也感染了这种病毒。赵冬菱女士身上感染的病毒,应该就是从褚娜女士身上传播过去的。”

“褚娜?”钱玮瞪大了眼睛,薛深几乎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立起来,满脸惊惶。

“医生,这个数够治病吗?”

“……”

“医生,这个病能治吗?”

“……”

“医生,得了这种病的人还能活多久?”

“……”

医生沉默了。

恐慌,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在众人之间蔓延。

“抱歉,这种病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所以……”

“我不知道多少钱能治好这个病,我不知道这个病能不能治,我也不知道得了这种病的人还能活多久。”

“你们……去省里或者是首都的大医院看看,另请高明吧。”他是全市、甚至是全省感染科里最好的大夫了,他都觉得没有任何头绪的病,只怕是……

宋惊国想一个人静静,踉踉跄跄地走远了,没让任何人跟着。

钱玮当场失声痛哭,一拳接着一拳地狠狠锤打着墙面,把医院的护士和保安都惊动了,碍于他身上的一身警服,护士和保安也不好说他些什么。

病房里,传出来了赵冬菱崩溃而尖锐的哭声,医生一连给她扎了三针镇定,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薛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缓缓叹了口气。

他是不喜欢赵冬菱。

但是,他想的是让赵冬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法律责任,他从来没想过要让赵冬菱流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更没有想过要让赵冬菱染上绝症,浑身溃烂而死。

他之所以迟迟不动赵冬菱,也是因为怀孕的女性犯罪,是不能够被羁押或是在监狱里服刑的。

与其让赵冬菱在监狱外舒舒服服地服刑,不如等她生下孩子,再做打算。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崩溃大哭,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砸得粉碎的赵冬菱,薛深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薛深摇摇头,一转身发现钱玮不见了。

他给钱玮打了两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薛深下了楼,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抽了少半根的烟。

薛深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熏得他脑袋都有些发晕。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钱玮。

薛深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一声不吭地伸手去拉钱玮的胳膊。

“别来烦我……”钱玮烦躁地甩开膀子,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像个笑话。追了八年才追到手的初恋,被人拐卖到了偏远山区。他一找,就是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她却马上就要死了。

薛深轻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站起来。”

“……”

“你不想找出害褚娜的真凶了吗?”

“……”

“你不想揭露杨国汉的罪行了吗?”

“……”

“你不想看我怎么把对方和对方律师一起送进监狱了吗?”

“……”钱玮掀了掀眼皮,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弹跳了下。

薛深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他又说道:“警方没有立案的案子,我们去查。检察院没有提起公诉的案子,我们去自诉。法院因为缺少证据无法判决有罪的案子,我们就去找证据。”

“钱玮。”薛深很少这样正式地直呼钱玮的名字。

“嗯?”

“你是警察,揭露犯罪是你的工作。我是个律师,证明犯罪是我的工作。”

(现实中证明犯罪是检察官的工作,不是律师的工作,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别再骂我法盲了,这是小说。)

“我们再联手一次,怎么样?”

薛深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钱玮猛地站起了身子。刚要说话,就捂着嘴跑到一旁的垃圾桶边儿上,吐得昏天黑地。

薛深低头,看到台阶上有足足三四个空掉的酒瓶子,一口气连干三四瓶白酒,钱玮不吐到胃出血,都算他酒量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玮吐得脸色泛白,脚下的步伐都虚浮无力地走过来,面上带着些愁容地问薛深:

“这个案子,警方的同事不是没查过杨国汉,甚至连县里纪委的同志也查了,也找他谈过几次话,那些卷宗和证据我都反反复复地看过了无数次,杨国汉很聪明,真的找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就算你想查他,恐怕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钱玮说的是实话。

那些证据,钱玮恨不得都看得倒背如流了。

可是,杨国汉连半点破绽都没有,铁桶一个,严丝合缝的。

他总不能为了私人恩怨,把杨国汉拖过来打一顿,给锁进小黑屋里刑讯逼供吧???

“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薛深拍了拍钱玮的肩膀,附在钱玮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钱玮的脸上瞬间满是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你疯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